分章完结48（1/3）

会忘记──然而事实上他刚从邮局狼狈地走出来就将那个电话号码忘记了，而且忘得一干二净，连一个数字都想不起来──虽然事后有一天晚上他曾试图再去那个姑娘的寓所，他在那个方位转来转去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而且差一点让人家把他当做“鼓上蚤”扭送到派出所──况且这一切如同发生在梦境之中(也许真的是梦也未可知)难道他有必要将这些连自己也吃不准的事情都如实地坦白出来吗？

……

——是谁，她是谁呵？身上的未婚妻还在穷追不舍，令人想到森林雪地里狐狸与野兔的长途奔逐。199txt.org

是──没有，不知道，尤民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你刚才还说有的，怎么又会没有呢？未婚妻依然谆谆善诱，你告诉我，我不会生气的，哪个公鸡不搭几只母鸡？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呢？你告诉我，就是对我真诚，我会更加的爱你。

未婚妻说着居然又神奇地将他发动起来──她披头散发地跨在上面，真的好似一个擎弓驰马、驱犬猎狐的女骑手(试想一下慢镜头)在这样畅意的驰骋下，人的嘴大概是很难守住什么秘密的。

尤民终于双手做成投降状，连连说：是，是一个姑娘，一个没招的成人班的学生，一个业余模特儿，我还不知道、不知道她的名字

……

骑手策马驰骋尚未冲过终点便翻身落马。赛场上一时变得无声无息。尤民开始自觉地、困倦不堪地向未婚妻描述自己刚刚被她惊醒的那个梦境：

一个房间，一个墙壁被刷成柠檬黄的房间，有宽大的落地窗，一个少女，一个身材、线条、面容都很漂亮的少女在给他做模特儿，她的肤色尤其出色，她的肤色晶莹圆润，是一种泛着蜜色的乳白，浑身上下如绸缎一般光滑闪亮他在调色盘里调啊调，怎么也调不出这种奇妙的肤色，少女说：能让我试试吗？说着就朝他画布这儿走过来

后来呢？后来，后来就给你惊醒了。这就对了。什么对了？她叫什么名字？她叫我怎么知道，这只是一个梦。她在梦中没有告诉你她的名字和电话吗？没有，就是告诉，我也早忘了。你大概忘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了？未婚妻掀开薄薄的毛巾被坐起来，气呼呼的开始穿衣服，我知道，这样的事还会重演的，我就知道!

你说过你不生气的，尤民说，你说过你会更加爱我的，你不该说话不算数，你知道，这只是一个梦怪不得我梦见有人进来了，进了我们的房间，原来这是真的!未婚妻说到这儿已经穿好了身上的衣服，挎上那只随身带来的小皮包，走到门边，用力拉开了宿舍门。尤民光着身子跳下床去拽她：你去哪儿？天还没亮呢!未婚妻气冲冲地说：我走了，好让你继续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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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民一走进教室就看见了那张白得晃眼的脸，以及脸上那双微眯着的、含意暧昧的眼睛，这双眼睛让他一下子想起了意大利画家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在走进教室之前，尤民应该说是有思想准备的，但其中怀疑占了很大的比例──他一直怀疑有没有这么个人，第一次初遇是否真的存在，这个人会不会真的如她所说出现在这个刚招收的“美97”班上。然而，刚才瞬间的对视似乎证实了这一点。犹如地震前闪过的一道眩目的蓝光，这种突然而至的照耀让尤民感到了一阵毫无准备的眩晕。试想，一个人站在高速飞行的飞机机翼上，猛然睁开了眼睛──那么先前的一千个、一万个思想准备又有什么用呢？

……

这堂课，尤民在眩晕中度过了长长的50分钟。他站在讲台上不时地说错话、说了上句想不起下句，或者前言不搭后语、莫名其妙地出现口误、笔误，他将佛罗伦萨的波堤切利讲成了中世纪的画家，将《维纳斯的诞生》说成是达.芬奇的作品，最后他讲到了达.芬奇的杰作《最后的晚餐》，讲稿上明明写着：“基督耶稣摊开双手，平静的面容上略显悲悯”，他却讲成：“基督耶稣摊开双手，平静的面容上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尤民将基督耶稣讲成了蒙娜丽莎。幸好底下的学生懵懵然没几个在听，有的瞪大眼睛看着前面的黑板，似乎若有所思，有的两手支着下巴，闭着眼睛打盹儿，还有的低头看着抽屉里的什么书，脸上真的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只有来自中间第三排的一对灼热的目光至始至终炯炯然盯着他不放，让尤民感到似有两只烧红的烙铁正烙在他皮肤上。尤民知道，那是谁的目光，他又为什么时时走神──时时想起多天以前(到底多少天？)那个欲雨未雨、空气潮湿而沉闷的中午，那个有宽大落地窗的房间，她真的答应过做他的模特儿或者真的给他看过她的照片吗？

……

这个“美97”成人班实际上是学校临时招收的一个“专升本”代培班。据说现在社会上的大专生已经吃不开了──岂止吃不开，据说连工作都难找、难保。现在效益稍微好一点的单位招工，动不动就要研究生、博士生，好象我们的研究生博士生已经多得象蝗虫一样的满天飞了。“专升本”，尤民一边讲着最后的晚餐一边想，这些人就是升了“本”又怎么样呢？难道所有的人包括占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