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观（1/2）

夜晚。

古堡的大厅内，虽然收尸人已经离开，但一股剧烈的臭味依旧弥漫在每个角落里，按照钱旭的说法，这群收尸人身上大多都带有一股尸臭气，这是因为长期接触死者所致。也难怪收尸人格外不受人待见，平日里只能居住在荒郊野岭，或者破败的庙宇之中。

很久以前钱旭就听过收尸人的传闻，而当你真正和这群人共处一室之后，才能感觉到这股味道是多么的浓烈了。

佘山石庙作为神圣之地，其下的门人子弟大多比较好洁，一贯是养尊处优的钱旭尤其反感这种恶劣的臭气。

钱旭倒是想打坐一晚，但打坐也是需要氛围的，想要保持在入定的状态，除了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外，还需要各种外物辅助。比如钱旭每晚打坐之前，就会点燃一根静香，调节精神。

四面八方全是各式各样的呼噜声，四周空气弥漫着臭气，钱旭实在是没办法在这样的情况下达到入定的状态。

翻来覆去了半宿之后，钱旭实在是受不了这股浓郁的臭味了，便起身出了大厅，独自在坞堡内徘徊散心。

这座曾经可以容纳下上万人的坞堡，如今早已是残破不堪，除去堡内的石厅还算完整，其余的城墙、石塔、楼舍尽数被毁去。就像是一具失去巨人的尸骸，空余下几根骨架而已。

秦遥在“巨人”残破的身躯之中踱步，不由得感慨这里是真的大。透过这座古堡，依稀可见当年高家的强大，不愧是京畿十三姓之一。

可惜，当年的神州陆沉的劫难，不是一座坚固的古堡能够挡下的。

独自散闲时，古堡内的一间古老殿堂吸引了秦遥的目光，这间灰白破旧的建筑隐没在坞堡中最阴暗的角落之中，由百年不腐的白槐木建成，与四周赤石垒砌的建筑格格不入。

而当秦遥走进后，才发觉这里应该是一座祭祀神祇的庙宇。

庙宇之中，点燃了两盏长明灯，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灯火刺眼夺目。也让秦遥看清了庙宇内的大概，这是一座古老的神庙，虽然残破，但却依旧可以看出曾经的庄严肃穆。

大殿的中央以及两侧，则是供奉的神祇，一共九尊神祇。最中央的神祇没有躯体，只有一轮青铜日冕代表祂的神位，那尊青铜日冕上依稀可以看到鎏金的痕迹，不过早已被人刮去。而在日冕的两侧，则分别排布着余下的八位神祇，有拿剑持斧的巨人，骑牛的老人，人首蛇身的巫女，手托小鼎的精怪……看起来，这九尊神明便是这座庙宇的主人。

秦遥知道这些古老的神明，眼前这九尊神像便是曾经赤县神州的信仰主宰，被合称为“正朔九神”。

当年震旦帝国时期，不但王侯将相有品阶，诸多神祇也有自己的封品。当年理宗一脉的开山祖师主持封神一事之后，震旦便定下九正五品的册封。正神九位，就是供桌上的这九位主儿，其中以昊盛为尊。除开这九位之外，余下诸多神祇分列五个品阶，上二品为三尊道首四方真君，二十八星宿，下三品为，城隍、土地、夜日游神。其余不入品的皆为俗神野祀，不得开庙立位。

供桌上最中间的那位，就是佘山供奉的昊盛，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祂也是东方信仰之中的至高神，一般没有具体形象，只是以一轮昊日示人。左右依次为西君，水端，火司，祸泽，八镇，青王，林符，斗魁。这九位神尊，曾经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主宰了赤县神州的精神世界，直到神州陆沉的灾劫来临，这些古老的信仰开始一点点的衰败了下去。

当然，就像四大天王有五个一样，正朔九神其实是十个，第十位就是死者的统治者，黄泉天子。但黄泉天子毕竟是幽冥之神，世人皆畏惧，所以世人从不会在庙宇内建立起祂的神像。

钱旭有些奇怪，是谁在这里点燃了两支长明烛火，那些收尸人？不

对，他们是白天在古堡之中休息，点烛火干什么？

长明烛火可不便宜，以鲸油为主料制作而成，整个赤县神州只有几座靠海的大商港才有出售，价比黄金。

除此之外，钱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眼前这座荒凉的古堡之中，里里外外都透露出一股子凉意。

修行人，尤其是像钱旭这样侍奉神祇的人，由于“观”的强大，经常会有一些类似“心有灵犀”的事情发生。

“观”者望也，以自身为中心，朝着天地万物看去便是观。但这种看却不是用眼睛去看，而是要以整个人的精气神为中心，定下一个“点”。之后以这个“点”去看待世间万物的变化，感受万物存在。

如果以“精”为这个点去感受，那么你的“观”便是身体的五感。比如说一块臭豆腐，只你的眼睛看到了它的形体，你的鼻子望到了它的气味，你的手指接触到了表面，你的舌头尝到了它的味道，那么才能感受到它的存在。这就是以自身的身躯的五感为“点”，感受事物对身躯的影响，并以此察觉万物变化。

望、闻、触、尝，这些感观皆需要作为“精”的肉身为依托。

而气与神也是类似的办法，凡夫俗子只能靠着眼耳口鼻这些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