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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3/4)
这点钱,你的学费就够了。
冯春雨说,家里为了让我们读书,已经欠了好些钱了,把这点钱先拿去还账吧。
冯婶说,欠的账慢慢还……话还没有说完,冯敬谷嘿了一声,将烟锅在火坎上猛挖了两下,往地上狠狠地吐了口痰,冯婶知道冯敬谷有意见,就停了下来,不再吭气。
冯维聪这次没有考好,距本科线还差三十五分,只得到本地财贸学校的录取通知书。照平时的成绩,他和冯春雨的差距不是这样大。进了考场,他太把这考试当回事,心里高度紧张。第一次上考场就做题太专注,拿到试卷就不抬头,对每一道题都要反复考虑三次以上才下笔,交卷的铃声响了之后,他的最后一道阅读题还没有做,作文也才写了三行字。后来接着考的其他科,他已心急性躁,严重焦虑。考试这事,越当回事,越紧张,就越发挥不好。平心静气,沉着应对,对于思考和判断,对于回忆和记忆,都有好处。整场考试里,他大脑里都是考不取大学他们一家所面临的困境,都是整个碓房村的冷嘲热讽。整个视觉里,他看到的不是题目,而是爹妈头顶烈日、肩挑背驮的辛酸场面。那些场景不断再现,不断重叠,令他不安。
冯春雨报考北京对外贸易大学,被顺利录取。冯春雨是高兴的,冯天俊是高兴的,冯婶是高兴的。冯维聪表面不高兴,但内心是高兴的,他为自己考得不好而羞愧,为冯春雨考上了好的学校而欣慰。冯敬谷一面对着冯维聪不高兴,另一面对着冯春雨高兴。
一家人的脸,对着这个板,对着那个笑,就那么大的屋里,复杂着哪!
晚上睡在床上,冯婶对冯敬谷说,这下放心了,冯春雨考上了,也算是养她一场没白费劲。
冯敬谷说,嗯。冯婶眼睛一下子潮湿了,要是她的爹妈知道,看到冯春雨考上了大学,给他们争了气,该多好。冯敬谷叹了口气,唉!
冯婶说,就是这个维聪,恼火。我在想,是不是我们对他的要求太高,还是他上次吃敌敌畏,伤到脑壳里了?
冯敬谷的心像是给针戳了一下,眉头紧锁。
冯婶说,他爹,我知道你难过。你现在可不可以说说话了,你经常就一个字,想多听你一个字都难。
冯敬谷嗯了一下。冯婶说,你心头难过,你怕说话,还是那年你被打,脑子给打坏了,就说不出来?冯敬谷嗯了一声。
冯婶说,可是,我们夫妻间好多事儿仅靠一个字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能说,就多说点,把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或许要好过一些。
冯敬谷干脆不做声,只是点点头。冯婶生气了,干脆转过身去,拉被子捂住自己的头说,这么黑的夜,你点头我也看不见!
再过几天,冯春雨就该离开碓房村,去遥远的北方上大学了。冯婶在灯下熬夜给她做鞋。冯天俊说,妈呀,你做啥鞋,买一双不就得了,在首都北京,哪个还穿这种土得直掉灰的鞋!
冯春雨忙说,天俊,你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妈做的鞋,我就是爱穿,穿一辈子。
冯婶卖掉家里的两头猪,拉着冯春雨的手,领她上了乡街。冯春雨上了街,到了卖衣服的商店里,才知道冯婶的意思,挣脱她的手,说,妈,你别操心了,我不去读了。
冯婶睁大眼睛,很迷惑,说咋回事呀!冯春雨说,街上人多,回家去说。街上真的人多。密密麻麻的乡下人比肩接踵,人声鼎沸。他们在小得不能再小的街子上走了很多转,想买一件什么东西,也要看上几遍,货比三家,再小心地抠出发污的小面额钞票。他们在这里交易粮食、土特产和生产生活用品。三挤两挤,冯春雨就不在了。冯婶急了,见到熟人就问。那些人就笑,笑得有些不自然。万婶也在街上,她的脸上就多了些阴阳怪气。冯婶见到她,抓住她就问:万婶,你看见我家春雨了吗?
万婶笑了,说,我咋个会知道?她这样的年轻姑娘,可是人见人爱,大把的钱,有人会为她出,你急啥急!
冯婶说,你啥意思?
万婶说,我有啥意思,我啥意思也没有。我只是觉得,碓房村的姑娘从来没做过下等事,从来没有给村里人丢脸!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想不到也有人做了,当学生就这样,真的了不得了,以后怕要翻天。
冯婶说,你……万婶说,家教呀!家风里出!命中只有八角米,走遍天下难满升。
冯婶脸一下子寡白,气粗了起来,她伸手过去,一把抓住万婶的衣领,两个人在街心里就扭打了起来,一边互骂,一边互殴,从街心扭到街头,从街头扭到街尾。她们的头发辫子散了,脸抓破了,鼻子出血了,上衣的纽扣也撕开了。冯婶觉得累,觉得难受,气往上涌,血往上喷,她头晕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
等她醒过来,却是满眼的白,周围人影幢幢,原来她躺在医院里。
她挣扎着要起来,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冯维聪说,妈,你和那女人认真干吗,谁不知道她的脏脾气。冯天俊说,妈,你开心一点好不好!你这样又伤钱又伤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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