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相位空悬（1/2）

文渊阁离王相今日值班所在的政事堂不过数步路程，无忧快脚走了过去，宫人都只能望着无忧的影子兴叹。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无忧高喊：“王相，本王批改过的奏折都在这了。”伺候的宫人看到冒冒失失走来的无忧，私下忍不住窃笑。

无忧因走的太快连靴子都少了一只，头发蓬松鬓角额头碎发凌乱。被王相瞧见，他那双被岁月琢刻皱纹道道的眼皮本是耷拉着，瞧见无忧立刻抬了上去，浑浊的双眼迸发凌厉的精光，扯了扯嘴角厉声呵斥道：“殿下这衣衫不整发髻松乱，怎能贸然踏入政事堂？”

发髻松乱是因为跑的，着衣衫不整……是刚才暧昧丛生时下意识……扯开了领子。

李无忧看着自己外袍领口被扯松，脚下的白色袜套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灰，看着着实不雅。无忧羞愧难当，宫人上前扶着她进入偏殿重梳仪容。

可王相乃是两朝元老礼部出身，他那嘴皮子堪比气死诸葛亮的王朗，无忧在偏殿内，王相也没有歇息，口中念念有词：“殿下这般荒淫无度，怕是效仿南唐李后主！日日笙歌这朗朗乾坤青天白日也不知收敛！如此下去江山何在社稷堪忧……”

得，她啥都没说，王相觉得她在文渊阁胡来了。虽然她确实酒后差点乱了。

宫人将门外捡到的鞋子服侍无忧穿了上去，又将她的衣服重新穿着了一遍。幸好今日她只简单盘了一个发髻，只消把寸缕散发梳上去即可。

从偏门进去，王相瞧见了无忧踏进门的那只左脚，眼神如猛虎般威重，他的手中依旧攥着案卷，话语仍然不停。

看一个人不爽的时候，走路迈左脚都有错。

无忧心下叹了口气，：“本王有失礼仪，有过错在先，还请王相息怒。。”

无忧的耳朵支楞了起来，只等自己被叫说下不为例。

结果身后低沉的男声先一步开口：“拜见王相！”

是陆庚？怎么能让他看到自己如今窘迫的样子。

无忧在内心祈祷王宰相快叫自己起身，这面子丢了没有威严，以后怎么做女帝。

政事堂一片寂静。

王相正欲提笔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他将笔放在笔架上，摆了摆手：“都起来吧！”

无忧和陆庚双双起身，无忧这才发现她头脑发热上赶着自己送奏折时，陆庚这厮早已重整了衣衫，绯色的官服映衬得他红唇妖艳，肤色胜雪般剔透，兼有松鹤身形，这简直是制服诱惑！！！

无忧咽了咽口水，在王相左侧坐定，陆庚则离得稍稍远些，坐在堂下。

王相沉思片刻，那双浑浊的眼睛仿佛已经没有了神采，猛的一睁眼，却锐利如锋，紧盯着陆庚。陆庚低垂眉眼并不与之眼神接触，王相盯了片刻，眼睛又望向身侧的太女无忧。方才板正的面容却眉眼慈祥笑了起来:

“太女殿下不必拘束！老臣自恃年长，今日多说几句。”王相日渐年迈，体力逐渐不支，倚靠在一侧开口道:“老臣乃是先帝钦点的进士，元和十二年，老臣也曾像你们少年一般骑马游过长安。”

“老臣乃是九品寒门，蒙先帝不弃，一路擢拔，官至礼部尚书。元和三十年，先帝驾崩，陛下即位，元贞六年，陛下命臣任中书令。官任至今，臣对先帝，对陛下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唯有尽心尽力，辅佐陛下，振兴朝廷罢了。”

王相的官帽下漏出斑白的两鬓，无忧才发现，这个整日与太师在文渊阁斗嘴的宰相已经过了古稀之年，虽然精神尚好，但脸颊已经消瘦骨骼依稀可见。

王相抿了口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眸光微动看向陆庚道:“陆学士是陆相公子，你可知你的判卷礼部评了第一，将你钦点为状元？”

“陆庚不知。”陆庚垂眼思索，沉声应道。

“我看了你的卷子，文采极好，文章鞭辟入里，是上乘佳作。可是，我还是将你排在了第九，你可知什么原因？”王相抚摸着胡须，笑呵呵问向陆庚，陆庚震惊抬起头来，神情惊诧:“陆庚不知，王相为何要这样做？”

“太女殿下以为如何？”王相转头看向无忧，无忧也被陆庚能夺魁的消息惊讶到，连连摇头:“王相做事自然有王相的道理。”

王相收回目光，一笑两眼旁的褶子沟壑更深，他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原因：“一是你父亲在朝为相，夺魁会非议众多。二是你年轻气盛，少年得意一帆风顺，最是容易误入歧途。”

“以陆学士的天资，终有一日能着紫金朝服佩玉带，这也是今日将你召过来的原因。”王相目光慈爱，满眼尽是对陆庚的欣赏之情：“你的文章行云流水，恣意纵横，又兼立意高远，颇有王相当年的风采。”

“后生可畏啊，老臣又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王相说罢便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向后倾颓。

王宰相生于元和二年，他从大元半个世纪的风雨中走过，从意气风发到老谋深算的帝相，风雨五十载，依然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