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同病相怜（2/2）

面目苍白。

星垂野阔，月挂天低。夜空像巨大的渔网，把流浪的人们禁锢在这方狭小天地。四周有篝火闪动，近千人的队伍在此处扎营。

沙砾被冷风拂起，着上月的银光。

“阿涣。”

坐在旁边，裹着毛毯的林月眠终于等到了姜涣醒来，温婉一笑。

“现在……过去多久了？”每次姜涣因为灵魂腐锈陷入昏迷，都至少要半天才能醒来。最长的一次记录足足有三十一个小时。

“没多久，你下午三点昏迷，现在也才晚上十点。饿吗？我去给你做点东西吃。”

“不了，我下去走几圈。”

姜涣揉了揉额头，脚步虚晃地走下车。人们大都睡了，颜蛮、老怀特、寻树等巨龙列兵或站或坐在人群的最外圈，充当警戒。

黑夜中，寻树的洞察力远超常人。尚且隔着老远，姜涣就感到脚底阴影一种诡异涌动，打招呼般点了点自己的小腿。

他早就习惯了，这是寻树独有的打招呼方式。

颜蛮正擦拭着她已经擦拭过无数次的重剑，神情阴郁。老怀特嘴里叼着根烟，脚下是好几个闪着火星的烟头。

直到看见姜涣走来，二人的脸色才由阴转晴。

这才是让姜涣最难受的地方。灵魂腐锈不仅使自己痛苦，而且每次昏迷都会让队友陷入无止境的担心，担心自己最终能不能醒来。

这会让姜涣有负罪感。

他坐到众人旁边，询问道：“有发生什么事吗？”

寻树一边和李青囊打着扑克，一边说：“你昏迷后我们找了半天才找到流民，因为当时时间太晚，所以我们走了一段路后就直接驻扎在这了。”

“抱歉，拖累你们了。”

“没事。对了，哲妮娜似乎挺担心你的。”

哲妮娜？她不是很反感我来着吗？

“那我去找找她。正好还想问她点关于潘雨君的事。”

和颜蛮、老怀特聊了几句后，姜涣爬起身，摇摇晃晃朝哲妮娜的方向走去。让人感到奇怪的是，哲妮娜孤身一人坐在篝火旁，旁边没有她的父亲，也没有潘雨君。

远处军队的人凑在一起，对着她指指点点，像是在说什么不好的事。

“怎么一个人啊？”

哲妮娜抬起头，二人目光交汇在一起。

“晚上我都会一个人呆着，不然会打扰到别人。潘姐姐现在和我阿爸在一起。”

打扰到别人？她晚上要干什么事吗？

哲妮娜轻抚她的羽翼，用比平常低沉些的声线说道：“我第一次在别人脸上看到那样的表情，和我一样痛苦狰狞的表情。”

“我的表情吗？抱歉，我不清楚自己昏迷后会做出什么表情。”

哲妮娜用手拍了拍沙地，示意姜涣坐到旁边。

“父亲他们作为被直接创造出来的第一代翼民，没有体验过灵魂变态发育的痛苦。唯有身为后裔的我才会清楚，那种来自灵魂的痛苦，那种远非**被摧残可比拟的痛苦。”

她的翅膀轻轻颤抖，继续讲述：“每晚十一点到凌晨一点，我的翅膀会开始发育，灵魂强度被强行拔高。那种灵魂被撕裂的感觉……太痛了。小时候我会躺在父亲怀里哭，现在长大了，就自己找个地方一个人呆着。”

因为痛苦而呻吟，所以害怕打扰到别人啊。

“我没有遇到过其他的二代翼民，或许以后也遇不到了。我一直以为这种痛苦只有自己能懂，直到我看见了之前昏迷的你。是叫灵魂腐锈吗？我听那个开车的老头跟我讲的，和我有点像。”

同病相怜的两个人。

哲妮娜神情平淡，或许之前的冷酷与易怒，只是一个九岁女孩强行给自己披上的荆棘外壳罢了。

被世界排斥的她，同样选择了排斥这个世界。

姜涣本想伸出手，摸一摸她的头，但又觉得不大合适，便把手缩了回去。一个外貌二十岁的九岁女孩，如何与她正确相处的确是个难题。

“巨龙庇佑一直在进行灵魂方面的研究。他们还给我做了些特效药，说是能减轻我的痛苦。每次我症状发作陷入昏迷，我的队友都会帮我服下。回头我给你拿点，估计对你也有用。”

哲妮娜把脑袋埋进自己的羽毛中，只露出几缕金黄色长发：“你今天下午是想来问我潘姐姐的问题，对吧。”

姜涣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没想到会被个九岁小孩看破心思。

“你也知道，潘姐姐只是不停念叨魔方这两个字，其余什么都没说过。非要说有什么地方特殊的话，我从那群色迷心窍的男人手中救下潘姐姐的时候，她身上挂着些蓝色的蛛网。”

蓝色蛛网……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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