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1）

“你咋又把球打房上了？”左手握着羽毛球拍的小七看了看对手，一脸无奈。对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多大点事儿呀，我上去捡不就得了吗”“你个记吃不记打的，你忘了上次上房就让阿婆训一顿吗？”对手是小五，也就是来这里的第五个孩子，他和小七同岁，性格也相近，除了长得不一样，俩人跟双胞胎似的。刚到这里，小七融入不了集体，除了阿婆的照顾，就是小五能和自己说话，一起玩，一起上学，在学校里，大家都知道了这些孩子是福利院阿婆收养的，所以大家也不问他们名字，也跟着叫小什么的。

小五三下五除二顺着梯子上了房顶，把球扔了下来，“还打吗？”他从楼顶探出脑袋问小七。“歇会儿吧，顺便把院子扫扫，阿婆回来肯定能很开心。”

夏季的夜幕降临的很晚，8点了天还没完全黑下来，远处的黑暗像只野兽，好像随时可能吞噬整片天。阿婆一个人在二楼里屋缝衣服，踩缝纫机的声音咯噔咯噔的，年纪大了眼神不好，阿婆点着一盏小灯。

传来了上楼梯的声音，“是小七吧？”阿婆问道，但手上仍在忙活。“您怎么知道是我？”

小七有一点惊讶。“这么多孩子，只有你走路不老实，总爱用那个鞋底磨地板，哈哈哈哈……”传来了阿婆的笑声。“您就是厉害。”“功课做完了吗？”“做完了”“那怎么不和他们在下面玩，上来找我了？”“我想找您谈谈心”。

听到这里，阿婆停了手，她摘掉老花镜，一手背后，一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小七赶忙上前搀扶，扶着阿婆坐到了床边。“哎呀，真是老了，不中用了，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再次传来。“是啊阿婆，我来这里都快七年了，今年该上初中了。”“时间过的真快啊……不过，你看现在这里已经16个孩子了，你仍然是最特殊的一个，当年你父亲的事，真可惜啊”。小七没说话，窗外吹过一阵凉风，树叶簌簌的，像是小七叹了一口气。“那阿婆”小七顿了顿，“我母亲为什么也不要我了？”阿婆本来暗沉的眼神变得明亮了一些，但又很快暗沉了下去。“用你母亲当年的话说，她是迫不得已，不管怎么说，我不支持她的做法。”“那，我妈她会回来接我吗？”“不知道，阿婆希望她会。”小七看着阿婆想点头但最终没有。“好在我们都遇到了好心人，阿婆。”“哈哈哈哈，算不得什么好心人，你阿婆我干了一辈子裁缝，没少吃苦，没少被人为难，现在就想做点喜欢的事，和一群孩子待在一起啊，挺好的，挺好，哈哈哈。”

“那你们一定要对这个孩子好，他本来的家庭……也向你们介绍过”。“小七，又来一家领养的。”小五压低声音。“你这次要不要再预测一下是咱俩谁？”“啧，你别不信小七，这次一定是你。”“前三次你都说是我，结果呢？连二姐都被领走了。”小七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里的扫把，靠着砖瓦墙坐了下来，小五坐在旁边。

“那，你想让人领养你吗？”小五先开口。“没想好”“我们把这里定成见面地点吧，不管谁走了，我们有时间回来看看”“走了还能再见到吗？”小七抬头看看天，初冬的天气格外晴朗。他想到了父亲。“给父亲的赔偿金呢？”小七猛然想到，但又很快分神。一阵风吹过，院子里枣树的最后一片叶子掉在了地上，这棵树可比小七小时候和小伙伴栽的那棵粗的多。“我们就像这叶子，小五。”

没等小五开口，小七学着大人的样子，帮小五整整衣领，或者可以不用这么说，像他们这样的孩子已经足够成熟。“飘忽不定，不知道在哪儿落脚。”“吱呀”正房的门开了，阿婆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走了出来，她招呼小七过去。“小七，阿姨当年在报纸上看过你家里的事情，也找过咱们福利院，但没有找到，今天她来这里出差，刚好看到了这里。”“哦，这样”小七点点头，思绪回到了七年前，又很快被阿婆的话拉回了现在。“你也知道，你们都是我的孩子，阿婆舍不得你们。但阿婆老了，不能照顾你们一辈子，你跟这个阿姨走吧，她会对你好。”“为什么我们总要这样浮沉”小七心里想，但这么多年，小七学会了接受，接受一切事情，他缓缓抬起头，“好。”

“都是男子汉，别哭。”小五拍拍小七的肩膀。刚说完，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小七向他竖大拇指，这是他俩约定好的鼓励对方的方式。“阿婆再见”小七匆匆说完，转身快步走出了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当年母亲为什么要走那么快，刚出院门，他的泪也夺眶而出。小七手里紧攥着一张照片，那是他和小五，阿婆唯一的一张合影。那个阿姨问他要带点什么，小七只拿走了这张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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