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2）

蟋蟀叫个不停，但不聒噪，少了它的夏夜总缺点感觉。造纸厂侧门的大石台上，志颜和芷菡安静地躺着。“还记得那会儿总跑来躺在这儿仰望天空吗？”芷菡先开口。“那会儿还有二姐，她是在家最闲不住的。”瞬间，一滴泪从志颜脸颊滚落。“案子过去快一年了吧，该找的人都找过了。”“有用吗？没有任何进展，邻居们都不议论这事了，这事到最后也就只剩咱俩关心了。”“为什么？”芷菡突然坐起来，脸朝向志颜。“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总是我们这样？就说当年你父亲，没就没了，压根没有人管，还有咱妈，被那个畜生打成那样，现在，妈，芷蔚，她们……”芷菡越说越委屈。一阵凉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志颜想起了凶杀案刚发生时，自己在警局的举动。他犹豫了一会儿：“姐，你看那些叶子。”“嗯？”“我记得在福利院，我和小五说过，我们跟叶子一样，不知道下一秒还在不在树上，会飘去哪里。”“唉。”芷菡重新躺下。“我们一定能找到凶手。”志颜的声音带着颤抖。

“把辣椒面递给我，姐。”“您的烤串好了，小心烫。”支个小摊卖烧烤，是志颜小时候的梦想，他没想到，今天以这样的方式实现。“这个点不会太忙了。”芷菡擦擦额头的汗。“今天营业额还行？”志颜从纸盒里抓出一把皱皱巴巴的钱，大概过了一遍，“不管怎么说，姐，这比你之前那个文员好多了。”志颜伸手指了指炉子冒出的烟，“瞧见没，这才是烟火气。”

“还真是，你那会儿就爱吃楼下的烤鱼豆腐，怎么样，自己烤的是一个味不？”“你尝尝，”志颜拿起一串刚烤好的鱼豆腐，熟练地在正反面撒上了孜然辣椒面，递给芷菡。“你别说，没人家的好吃，哈哈哈。”“就是得防着点城管。”

“小心碰头啊。”每次进门，芷菡总提醒弟弟，因为她身高不够。从玄关过去，就是两人租的房子，十几平的大小，挤着两张单人床，烧烤用品，小梳妆台，还有个懒人椅，还有灶台。“今儿还挺累。”芷菡把包往床上一扔，瘫在懒人椅上。“现在的生活我觉得挺好，充实。”志颜边说边拿破了洞的毛巾擦擦手。

“今天买卫生纸和垃圾袋的票据，还有昨天给你买青椒饼的。”志颜拿出几张发票。“为什么买这些东西的也要留下？”芷菡不解。“其实，我也说不上为什么。但我总觉得谨慎一点好，不知道哪天，谁就会找上门来，不只是警察。”“这么多年，你给我买青椒饼买了这么多年。”“上学的时候你不每周三都去排半价的吗？现在用不着了，直接买俩。”志颜笑笑。

“这雨不小啊。”志颜用手掸掉裤腿上的泥水，说着把伞插在防冻液桶里，支开。“这天气没什么人来了，准备收了吧。”芷菡的声音带着一点沮丧。“这串怎么卖的？”低沉的声音响起，“您挑吧，价钱不一样。”志颜抬起头，来人戴着黑色帽子，披着黑色雨衣，长长的下摆直拖到小腿。“芷菡？”来人说道。“你是？”在整理工具的芷菡停下手。来人脱下了雨衣帽子，芷菡愣了一秒，志颜也觉得面熟，随后他想了起来，他有见过照片。“李军？”芷菡的声音不知道是疑惑，还是一种确定。

“你为什么要来？”芷菡有些愤怒。“你妈妈……”“你别提我妈！”芷菡这么多年的伤疤被揭开了，她其实也有点害怕，但她把弟弟护在身后。“要不是因为你，妈不会过的那么难！”芷菡尽可能提高音量，但难免声音不稳，划过雨夜是那么清晰。“你妈和你妹那事，我也被当成过嫌疑人，没少跑局子。”“到现在我也怀疑你，不只是警察。”芷菡紧握着右拳。“没有证据，不是吗？”李军笑笑，搬把椅子坐在伞下。“现在只剩我和大姐了，我们的生活刚稳定，你要什么我们也没有。”志颜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芷菡，我在你成年前也养过你，你不能不管你亲爹吧？”芷菡从装营业额的纸盒里拿出一把，志颜看着有几百块。“拿着赶紧走。”芷菡摆摆左手，右胳膊依然下意识护着志颜。李军伸着手，显然没准备就这么离开。“你不要脸。”芷菡说了一句。随后又摸出几张五十，和一把零钱。“哈哈，祝你们姐弟俩生意兴隆。”李军戴上雨衣的黑色帽子，消失在小路尽头。

芷菡扶着烧烤炉的边，慢慢坐下来，她有些腿软。志颜上前轻拍了几下她的后背。他看着大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他第一次见面内向不爱说话的姐姐，自己扛下了太多太多。不过志颜明白，他们这样的孩子，一定会变成这样。

“石远的天真热啊。”志颜打开出租屋的小窗户，外面人们乘凉聊天的嘈杂声马上大了起来。“今天他为什么要来？”芷菡走到窗户边。“谁知道呢。可能像我前几天说的，要找咱的人多着呢。”“你说，你妈妈会不会有一天也来找？”“这么多年没见她了，都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认出来我。”志颜表情有些不自然，说着打开了手机。“或许是突然提到亲生母亲的缘故。”芷菡想。“在玩游戏吗？”她赶快转移了话题。“不是，在看地图。”“地图？”“对，选个好地方，我们去那儿。”“哦……”芷菡明白了，一直待在这里已经不太安全了。“就是你想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