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约定（1/1）

四中坐落在县城邻近的镇子上，因而往返回家需要坐短途的班车，在校门口的车站边，陈青云陪同陈妈等着班车发车，上车前，陈妈给了陈青云七百块钱，叮嘱他省着些用，别买那些垃圾食品，陈青云握着手里的七百块钱，默默地点了点头。

没过多久，班车上的售票员便张开大嗓门催促坐车的乘客赶紧上车，车子马上就要开了，陈妈望着车窗外边的陈青云，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回教室，别在校外逗留了。

陈青云看着车子转过街道，消失在县道的尽头。他在校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瓶七个核桃，和门卫大叔打过招呼就朝着记忆里的404班走去。

走到教学楼前，陈青云听到上课铃声响起，估摸着时间正是下午的第三节课，陈青云只好又去到钟楚良的办公室。敲过门后，陈青云走到钟楚良近前。钟楚良看了眼窗外，明白了此刻陈青云的尴尬之处，就邀请他一起去操场走走。陈青云记得前世这一幕发生在晚自习，这一次是下午。

陈青云跟着率先出门的钟楚良一起朝着操场走去，陈青云看着记忆里铺满碎煤渣的操场，默默地低头跟随着钟楚良的脚步。

“你妈和我说了你为什么转学，我希望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想要好好读书追上从前的自己，四中你也知道，学生肯定比不上一中，在我班上，如果论高考，你比他们希望都大，我不是一个看天赋的人，但我心里同样知道学生和学生确实不一样，我希望你行。”终究是钟楚良笑着先开了口。

陈青云听着钟楚良的话，心里感慨万千，前世钟楚良就是对自己说了这样一番话，高中后面的一年半里，自己可以称得上他最喜欢也最为用心的学生，即使班里许多同学称呼钟楚良为笑面虎，他仍旧记得在那年夏天月色下的那个夜晚，钟楚良眼睛里的信任和期冀，成为自己迷茫前路的一束光。

陈青云从兜里掏出了那封转学申请书，递给了钟楚良。

钟楚良打开申请书，一边走一边看着。

“我以前听我初中班主任说，你们这些学生如果以后不能考国内前十的大学，我希望你们不要来见我，那时候我觉得他好像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我想如果再像从前那样，我大概真没有脸去见他了。我也希望有一天我作为你最出色的学生来拜访你，能够被你骄傲地推到你的学生面前说:‘这个学生用一年半的时间走完了三年的路，成功追上了被家人寄予厚望的自己。’我希望成为你的这样一个学生。”陈青云直视着钟楚良，不光是对眼前的钟楚良说，也是对前世的钟楚良说。

在他的记忆里，他前世没能追上那个被钟楚良寄予厚望的自己，也没能有勇气在日后出现在钟楚良面前。

钟楚良看着申请书上那些被深思熟虑过的说辞，那些即使在他这样的成年人面前，也不显得幼稚的字眼。他突然觉得这个学生也不仅仅是一个想要换个环境读书的关系户。

“你的申请书里，我最喜欢那句‘让人倒下的，永远是我本可以，但只差一点。我不想差那么一点。’我常常和我的学生讲，我如今三十岁快四十岁，我就看到了我六十岁的样子，我希望你们在最重要的年纪里不要遗憾，再努力一点，不要在未来的某一天，看到自己的十八岁和自己说，我如果再努力一点，就不会差那么几分，差那么一点就进入了更好的学校。今天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希望你能够践行你所说的话。高考后可以和我说一句:我没有遗憾了。”

陈青云望着身边的钟楚良，抬头看了眼操场边的香樟树，香樟树郁郁葱葱撒下一片斑驳的碎影，没有那年夏天夜晚的星光，但阳光灿烂，他也没有那年夏天的迷茫和不自信。

“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