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久远的记忆（1/2）

身后的声音早已不再出现，可那样寒入骨髓透入灵魂的烧灼，却迟迟不肯消散。

这一次，像是要把她烧死了才肯罢休。

“……”

苏浓仍旧沉默着，没有力气回头，也没有力气可以抱紧自己，只能死死地握住寒意最开始烧灼的那一块地方。

某些时刻，她陷入了比当年还要更加绝望的境地。这样无休止的疼痛，折磨，几乎让她昏厥过去。但她依然醒着。就当她以为终于要投入死亡的怀抱时，疼痛却逐渐消散，连快要被她遗忘的呼吸都清晰起来。

她还活着。

苏浓这样想着，完全失去力气瘫倒在地上。

海水的咸湿气息透过各种缝隙霸占她的嗅觉，唤醒大脑里沉睡已久的记忆。

不平静的海风，汹涌的波涛，手里沉甸甸的骨灰罐，以及将人完全包裹起来的咸湿气味。

“人到最后，都不过是一抔黄土。”

察觉她的变化，女人轻飘飘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中透露着一股无法忽视的沧桑。

可为什么，这里，不平静了呢。

苏浓单手抚上心口，将怀里的骨灰罐越抱越紧，有些喘不上气来。

身后成丽坤点起一支烟，看她，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

人老了，总是愿意多愁善感的。很多以往忽略掉的东西此时就突然珍贵起来。

“京海这边的事情也差不多了，先回缅北待着吧，好好休息一下。”

成丽坤又开口道，像是劝慰闹脾气的孩子。

其实苏浓跟了看她这么多年，跟自己的孩子也没差了。

“嗯。”

苏浓淡淡地开口，抱着骨灰罐走向甲板边缘。脊背挺直，一步一步地过去了。那些翻涌在心里的情感和记忆也全都被一点一点塞到了最隐秘的角落。再看，她还是属于成丽坤最锋利的一把刀，好像和以前并无区别。

靠到栏杆边沿，她直直地伸出手去，瓷白的骨灰罐就高高地悬在突然汹涌起来的海面上。停顿了半晌，又被收了回来。

苏浓低头，看着怀里似乎没什么重量的骨灰罐，面上没什么表情，抱着的手臂却越收越紧。就像是那人给她的拥抱。有力的，温暖的，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的。

她舍不得，不论是脑海里不断逸散出来的无法隐藏的记忆，还是她的心，都在告诉她，她再怎么面无表情，还是舍不得。

“浓浓……”

“浓浓……”

“你看……”

当时她并没有流泪，只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着，抱着瓷白的骨灰罐，回到了湿热的缅北。此时，她却像是突然被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眼泪突然止不住了，好像要将上一辈没有流出来的眼泪，全部都补回来。

苏浓躺在甲板上，视线模糊，喉头哽住，无声无息地哭着，像是即将要溺毙的一条鱼，在逐渐消散的寒意中大口喘息着。在这个无人知晓的时刻，又一次活了下来，就像是之前那样。

当红色太阳从海平面缓慢地升起，唤醒沉睡了一夜的巨船，苏浓才缓慢地找回了自己的力气，从甲板上爬起来，缓缓地躺倒在柔软的床上。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直到烦人的敲门声响起。

敲门声持续了许久，脑子还有些混沌的苏浓在床上懒懒地翻了个身，不太想理会。

但是这个人好像格外执着，隔上几分钟就敲一次，一直不停地敲着。好像只要今天苏浓不给他一个回应他就能够一直敲下去。

“谁？”

苏浓起身走到门口，有些不耐烦地开口。

“苏姨。”

门外传来小官模糊但委屈巴巴的声音。

让她有些混沌的大脑一下就清醒了。她好像昨天答应了小官要给他讲海西来着。想着，也就利索地开了门。

看着依旧紧闭着门，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他感到不安。他坚持不懈地敲着，终于在地一百下的时候，屋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当看见那张熟悉亲切的面容再次出现在眼前时，他才真的松了口气。

后知后觉地，小官在坐下以后才思考起自己的反应来。

“其实，关于海西的事情，你知道的了解的，应该比我多才对。”

苏浓柔和的声音传入耳中，像是一根刺，直直地扎进那一片白雾里，刺痛，拉扯，他却还是想不起分毫。白雾依旧是白雾，那些被掩埋住的记忆怎么也清晰不了。手腕间的那一串手链突然就沉重起来，到了一种无法忽略的地步。

即使隔着布料，小官任旧能够感受到它微凉的触感。

修长的手指有些眷恋地摸上手腕，即使听着，脑海里却还是一片空白。一种空荡荡的痛苦将他缓慢包裹住。

“……”

感受到从小官身上逸散出来的悲伤和痛苦，苏浓沉默下来。她缓缓地伸出手，想要像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头，却又停在了半空中。

或许现在他需要的是一个真实的拥抱。收回的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