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岔路口（1/2）

小男孩浑身的毛发瞬间炸开，极度恐惧下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浑身瘫软，抖如筛糠。

一股尿骚味随之传来。

夜游在远处摇了摇头，开玩笑也应该有个限度，瞧把人孩子吓的。

叶然一怔，这才感觉自己玩笑开大了，后退两步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此时小男孩有些崩溃地开始嚎啕大哭，并不只是因为惊吓，还因为自己吓尿裤子而丢人。

叶然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不管是男是女，是年幼还是年长，他一直都对哭鼻子的人毫无办法。

待小男孩哭声减弱，身上的力气也逐渐恢复，见叶然站在原地不动，不像是要对自己做些什么，赶紧起身再次逃离。

叶然看都没看他，片刻后才拾起地上的黑木棍，继续上路。

不过没走多远，他在路旁的一道溪流中看到刚才的小男孩正在冲洗身体，破破烂烂的衣装已经不知道洗过多少次，搓洗之时还会发出麻布破裂的声音，可想而知，洗的更烂了。

纵然如此，小男孩依旧在努力清洗，试图将上面的污渍气味完全洗去。

但无论他如何用力搓洗，依旧有着淡淡的味道。

反复几次，本就破烂的麻布裤子变成一团没有裤子模样的线团，小男孩的眼泪再次流下，委屈的蹲坐在溪边哭泣。

已经知晓廉耻的年纪，却没有裤子遮体，这对一个本就自卑的孩子是多大的心理伤害。

叶然没想到自己的一个无心玩笑，却给一个孩子造成这样的境遇，本不想过多参与世间俗事的他，还是动了一些恻隐之心。

只是，自己身无长物，总不能把自己的裤子脱下来给孩子穿吧。

转念一想，裤子不成，衣服总是可以。

叶然将上衣脱下，刚想走过去送给小男孩，想了想又停下脚步，怕再次吓到他，稍加巧劲，将麻布衣服扔向小男孩，刚好盖住他瘦骨嶙峋的娇小身体。

小男孩一怔，惊诧地直起身子，衣服落在地上。

他紧张地环顾四周，很快发现不远处压低斗笠迈步向前的叶然。

看着他裸着上半身，小男孩愣了一下，低头看着地上的衣服，只犹豫片刻便将其穿在身上。

叶然身高近六尺，一件合身的衣服近三尺，穿在小男孩的身上刚好盖住膝盖，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合身。

小男孩扎紧衣服，看着越走越远的叶然，心里不知道想什么，撒腿就向着他跑去。

叶然的速度不快，没多久小男孩便追上他。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叶然有些疑惑又警觉，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小男孩直接从他身边掠过，继续向前奔跑，直至前方三四丈远才转身停下。

叶然奇怪地看着喘息不止的小男孩，不明白他挡住自己去路是要做什么。

小男孩低头大口喘气，抬起右手向北边指去。

叶然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远处薄雾之中，似乎也有几栋破旧的房屋隐现。

“你家吗？”

小男孩没说话，见叶然已经注意到那里，立刻折路向北边走去。

叶然犹豫一下，不知自己该不该与他人产生纠葛。

从回忆起这十年来的全部过往，再联想到这些人如今的状况，他表面上恢复最开始那个没心没肺没脸没皮的性格，其实内心一直在假设，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因为好奇走出泰山，那之后遇到的人或事，是不是都要比现在好得多。

好人不会死，坏人有天收。

总之，他觉得导致现在这种状况的人，就是自己。

所以，在自己尚未完全恢复身体的时候，就决定与夜游分道扬镳，说是邀请夜游与自己同行，不过是强颜玩笑罢了。

现在，叶然站在男孩北行的岔路口，前方是自己选择的无人前路，旁边是根本没有道路一片泥泽的荒地，一个男孩站在不远处回头望着他。

叶然低着头喃喃地悄声说：“是让我选吗？”

随即抬了抬斗笠，看着白茫茫一片的天空，不知是在抉择思考，还是试图看透这混沌的云雾，找到拨弄这一切的无形大手。

转头看着荒地里的男孩，明显是带着几分期待。叶然虽然不会呼吸，但他毕竟称的上是人，七情六欲下，叹息依旧。

迈出的第一步，踩在荒地上。

男孩见叶然向他走来，肉眼可见的有些欣喜，引路的脚步轻快起来，始终和叶然保持五丈以上的距离。

穿过薄雾，隐藏其中的破败房舍逐渐清晰，无人打理的院落杂草丛生，草垫铺盖的房顶已然腐烂坍塌，只剩简易的房梁和四面坍塌的泥草墙勉强支撑，院内两栋房屋皆是如此。

男孩进了院落左右四顾，像是寻找什么。叶然自顾自地查看房间里的事物，却不想刚迈进主房，情况让自己眉头骤然紧绷。

屋内一侧，掩面朝下趴着两具骸骨，已经白骨化的同时，姿势也异常扭曲。

看起来，死去已经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