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龙子篇（四）（1/2）

远远望去，天机阁的渺小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人们习惯称之为倒悬山，轮廓不及《太荒器鉴》上描述的夸大其词，顶多像一具翻死的龟壳，为之远道而来的旅人怕是大失所望，整座倒挂在黑云下的山体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庞大，体型大约方圆一里的幼年皇凤，趴下身来就能盘踞个彻底。

可是，谁能想到，这块山体实际上是一套战甲。

支撑着整个重量的那根直插地面、远看纤细如针的柱子，亦大有来头。

那是她们童氏一族——童祖的太古兵器，亦同战甲那坚不可摧的材质来源已经不可考，相传由太荒时期的一颗地外陨星锻造而成。

不过，童婧一直觉得这个说法过于勉强，要知道当今世上流星频繁，陨星材质的兵器不可言多，但也不少。使用童氏的三阳三昧真火，很快就能将星石熔炼，进而锻造成器。但这太古兵器，就连成年皇凤口中吐出的火焰也不能伤及分毫。

她觉得兵器来自仙界，这不是绝无仅有的稀罕事，当年童二祖不就堕入过地狱诸层，后又重返人世吗？

兵器究竟该如何拔出，为之所用？无人知悉，只知其深入地底，渊源的那一头受尽炙烤，足以焚灰一切的温度顺着柱子冒出地表，导致地面上一片松山林退化成了荒漠。

但“龟肚皮”上又是另一番光景了。童婧落脚在最边缘的位置，之所以不直接降落到一里外天机阁大门前，因为惧意，她还不想那么快变成一个老太婆。

“你不能再往前走了，小姐。”杨长老倚在那块方尖石碑上，已早到一步。

“天机本不可泄露，试图靠近，也会折损寿元的啊。”长老说。

她感到胸口扑通扑通的跳，像一通退堂鼓，对方所言，不过是在复述石碑上那段古文字罢了。自己的寿元还有一百七十二年，不知够不够这段路途上的花费。

“我们已经派人去寻找神龙尊，”长老直起了身子，“小姐，听老夫一句劝，今后回乌骨山去，待在无极老儿身边，你就是安全的。这次家族的变故，你千万不可牵扯进来，眼下，是风雨飘摇的时候，你大哥不在，很多势力盯上了你们，其实吧，就算是你二哥当上了宗长，也不能改变什么的，眼下重要的，是你不要太过激进，留住性命，老夫会为你们童氏，鞠躬尽瘁的。”

“杨长老，”童婧莫名的要哭出来，目光格外明亮，“我不知该怎么向你解释，但我知道我大哥还活着，他被困住了，他现在需要我。”

“你的眼神不曾欺骗过任何人，小姐。”长老愧疚的说，“可我为了自保，曾欺骗过你。”

“我现在就要往前走，不会再停下来，”童婧笃定道，“我要用乾坤镜把大哥找到，你有什么办法吗？”

“你进得去，可未必能出来，你的时间恐怕不够用啊。”

长老陷入了沉默。

“我必须往前走，我是这个家族的一份子，”她说，“当我深深地感受到自己能够帮助大家，哪怕前面很危险，我可能会死，是的，我很可能会死......我很害怕，这种使命感压得人好累，我真的很想摆脱，但我却没有办法回避，我不得不去做，我说服不了自己回头，抱歉，杨长老，大哥为了我们不顾性命，我也不会贪生......即使我很害怕。”

她觉得自己的力量增加了，于是往前走，路过长老身边，长老没有说话，又继续走，前路......眼前根本没有一条像样的路，全是低矮的植被，纵横错落，生长得毛毛躁躁。她真希望自己也能像这些生灵一样，为了适应当下残酷的环境，在漫长的岁月中顽强地进化出独特的生存方式，那就是把生命的周期压缩了，但她难以想象那样的自己将是怎么一回事，为了生存，人类真的也可以做到吗？——如果所有人的寿命被限制在不到十四天，他们会在第三天进化出生育能力。

“你可有计策？小姐。”长老叫住了她。

童婧使劲的想了想，转身回头，看到长老云淡风轻的眼神，给人一种安全感。

她说：“我会准备三张传音符，把我知道的记下来，让它们飞往乌骨山、干天殿、还有一张会飞到你那儿去。”

长老牵强地微笑，“这是个傻主意。”

“不然呢？”

“老夫可不能眼睁睁的，让童氏的血脉去送死，”长老又叹了一口气，很不情愿的说道:“三个方法。”

长老重复了一遍，“三个方法，有可能，让小姐你活着出来。”

童婧一个字也不想打岔，只等长老又说道:“第一个方法，乃历代宗长秘传，我们不得而知，第二个方法，十分遗憾，已经失传了，世上本来还有另一面镜子，叫做日月镜，这件宝物的作用，和乾坤镜正好相反，它可以看到三界过去发生的所有事情，只要把那面镜子带在身上，或者，放置在乾坤镜附近的地方，就能把乾坤镜的力量排斥掉，是为阴阳相斥的道理。”

“那第三个方法呢？”

“第三个方法，其实很简单。”长老说，“你往身后望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