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龙子篇（九）（1/2）

到了天机阁，主人燃起两朵淡蓝色的灵火，火焰漂浮在两侧，紧紧跟随主人的脚步，不紧不慢往里走着，惬意的不像是去解救何人，倒像是前来拜访友人。

一向嚣张跋扈的时间，竟拿主人没辙，不管自己如何搜刮主人身上的时间，却一直望不到头，就像永远倒不尽的沙漏，戏耍着时间。

“参叩，群星主宰——万象将军——时间熔炉守护者。”

主人仿佛听到一个故去的名字，对四周的景况也没多看两眼，哪管头顶上星罗棋布，也不及酒葫芦里大有乾坤。

永生者能够自如的待在这个空间，操控乾坤宝镜——这不是主人来此的目的。

丫头将是世上第一个通灵师，丫头的灵子自然比常人更顽强，更坚韧。

时间这把野火是烧不掉生命的茎根的。灵子就是生命的茎根。

尸体的胸前开启了一个虚口，主人将手浸入，抵达灵域的深处，那里并不寒如晨霜，也非烫似铁砂，仿佛那里的空气又轻又薄，抓住意味着得不到，于是有人自欺那里根本什么也没有，甚至不能从中窥见黑暗，可凡是有人能力不及的地方，总有人在那里站稳了脚跟。

主人将丫头的灵子从缥缈的虚无中摘取。这就足够了。

于是，携带着丫头那蒲公英般的灵子，主人转身离去。

……

太阳早该出来了，却被阻挡着。

一个大葫芦从天而降，将乌蒙蒙的天空捅个窟窿。

随后，天光得以穿透厚厚的黑云层，穿透狂烈的山风，泼洒在湖面上，映出金银般的涟漪，闪闪发光，水鸟群拥护着这堆财宝在湖面上掠行，在高处盘旋，喧喧嚷嚷。

主人走进无极洞府，挑了挑食指，一棵乌骨树立刻连根抽起，用根须在地面上跚行，跟着主人来到洞外，在听雨亭一旁又植入湿润的泥土。

主人向天一拨，顿时乌云散开，天光乍涌，如同瀑布落下九天而洗涤大地上的阴影，露水依旧点缀着叶子，重新泛起点点滴滴的光泽。

灵子从主人的袖子里飘出，在平坦的气流中摇曳升空，最后附着在乌骨树光秃秃的树枝上，像结着一朵乳花脆弱而犹怜，一丁点阳光也能刺痛她。

接着，乌骨产生了变化，分枝在逆向生长似的收缩，生硬的枝节渐渐柔软，主干也朝着纤细的模样瘦下来了，变得越来越娇小。

变化仍在持续，山间开始传来金翅雀的游唱，时值争妍斗艳的季节，几片葱葱绿叶却也扫过眼前，早早随风去了。往年会有灵鹤光顾，远处幽蓝的蝶花开的正好像瀑布，但愿它们别错过了。

主人坐在听雨亭的灰盖子下，神态懒懒，挑开酒葫芦嘴，动作迟缓，闲来无事饮了一口，目光便久久凝视着灵子的生长。

一副修长的雌性骨架已经成型，线条流畅，富有韵感，标志的三庭，饱满的额骨，高颧骨，修饰体型的盆骨，这是丫头优美的骨相，经得起时间去削磨，不败于岁月这位神偷。

酒落，湿衫。心像一颗红枣迎风轻轻地脉动。

变化仍在持续。还要多久才能再见丫头的眼睛？重逢在彼此的瞳孔中。主人这才想起来，待会儿该为丫头准备一些新衣裳，这反倒成了伤脑筋的事，主人不论是雕山砌玉，翻云倒海，总不在话下，可从来没拿捏过针线活啊。

复杂的组织在骨架上循序渐进的造构，增生，密布，严丝缝合，像美妇人手中娴熟的针线活，一针一线皆是得心应手。

血肉慢慢起色，肌肤也初见凝脂的白。这本该是一个七七四十九日的漫长过程，但得主人的干预，也要不了多久。

其实，丫头一直以来是对的，丫头没有猜错，乌骨不仅像人的骨架，也是灵子的土壤，可以用来重塑肉身。

但丫头知之甚少，乌骨源自半人马星系n2774，属于外星植物。乌骨只是世人起的名字，但乌骨在n2774的名字叫作时间之树，n2774认为每个人身上都独有一个怀表，拨动指针，顺时针，或者逆时针，便可调节自己的年龄。

主人不愿回忆那段过往，那个灾难的时代，主人从未提起。主人也不轻易回忆任何一段太久远的事情，回忆总是惩罚念旧的人。

倘若将来，等到丫头能够独当一面，成为真正的通灵师，想必有那么一天，丫头对主人施展通灵，进入主人的脑海，翻阅记忆的思潮，丫头会看到什么？

丫头能够理解那些曾经睥睨维度的恐怖力量？还是丫头只能看到表面的现象，不够深入，比如冰冷的机械，贯穿星体的芒丈，还有玩弄不值一提的时间。丫头会找到主人的这份记忆吗？万象将军把一颗蔚蓝色的星球置于股掌之中，弹指摧毁。

就在这时，丫头睁开了眼睛，“无极老儿？”

丫头的眼睛是世界上最小的海，这一点毋庸置疑。

阳光是最好的滤镜，老儿看着丫头，如大梦眼前，笑了笑，早已为丫头披上自己的长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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