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闭门思过（1/1）

顾衍之被今上处罚，三月在自己家里关禁闭，静思己过。

可他却是在那一次失态后就开始接受现实，偶尔在温冉去酒楼时看看当初他们在进京赶考时写的那本小记，读一读其中的风土人情，沿途的贪墨和政治黑暗。

开始思考自己是否适合成为一个文臣，文人死于谏，武将死于战，这是他从小读书时就树立的观点。

可现实告诉他，他不配去惩治贪官，官官相护的现状他似乎无法改变，所以他陷入了一个循环。

“他不适合做一方父母官”此时的他十分烦闷，但更多的是空虚，他想不到自己除了做个好官以外，还有什么追求。

想着想着，他不觉得往门外走，他好似一具行尸走肉，游荡在自家的院子里。

看着地上被强制移植在院子里的桃树，看看他周围争奇斗艳的各色花卉，芍药，杏花等等争奇斗艳，那株低矮的桃树仿佛并不起眼，他在那一方天地中拘谨。

似乎比不上身边的任何名贵花卉，他们或是高大宏伟，或是姿容艳丽，又或是品种名贵，好似哪里都比那低矮的小桃树要好。

顾衍之实在烦闷，就想伸手扒掉这颗桃树，腾出位置中些名贵花木，当他的手触碰到小桃树略显稚嫩的树皮，木质纹理刻在他的手上，顾衍之有了些许动摇。

当他看向桃树底下的一片天地，绿草如茵，小草似乎无忧无虑，疯长在桃树的荫庇下，几只小虫慵懒的靠在草叶下乘凉。

他蓦然明白了，自己就算是那一棵幼小的桃树，一样可以造福一片绿草，养活几只生灵。

他忽然觉得通达了，就算自己的仕途真就没有高官相助，没有强硬背景，他依然可以依靠自己的努力，为一方百姓造福。

或许有风雨，但是他愈发坚定自己的信念，做一个好官是他的理想，他不应该因为一次挫折否定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个誓愿为国尽忠的书生。

想到这里，他回到了书房，此时盛夏的风裹挟着水汽骤然而来，几声炸雷落下，瓢泼大雨倾盆而下，顾衍之坐在书房窗边的桌案上。

看着窗外那位被抄家的大官种下的海棠花，海棠是火红的，在暴雨里，它的花瓣一点点散落，被雨点砸进泥里。

另一边的十八学士山茶花，整朵整朵的掉下，与同伴共存亡，在暴雨里无力反抗，却保留了自己最后的尊和价值。

顾衍之看完窗外的花朵的腥风血雨，终于看见自己身上的雨点，“昨夜雨疏风骤”并不适合这场景，却更是今日雨打芭蕉，风吹雨，一片萧瑟。

顾衍之恋恋不舍的合上了窗子，换下已湿了的长衫，银灰色的衣衫，在被雨点打湿后，被自然绘制上了一幅墨竹图，大有一番风味。

顾衍之此刻又想起之前在洋人那里买的书籍，开始研究着，他渐渐发现了洋人文字的奥秘，竟然只用那么几个字母就表达出自己的意图。

可当他读到他们的国史，不由得感叹还是我国历史悠久，看着书中的文字，他似乎觉得洋人的文化与本国不同，他们的信仰也与本国有异。

不知不觉，日落西山，温冉回到了家里，手上拎着自己在酒楼里做好的小菜，摆在两人卧室的桌上。

顾衍之此时却深陷于外国的奇异之间，温冉拍了拍他的肩，他这才吓的一激灵，猛然转头。

温冉以为他受不了如此多的责罚，心中抑郁，就连忙从身后拿出一把万民伞。

这东西可是百姓为在本地有所建树的官员颁发的奖励，顾衍之上任不满一年，就拿到万民伞，实是本朝一大奇事。

顾衍之一时有些怔愣，看着那写满百姓们名字的油纸伞，他一时间有些把持不住，附在温冉怀里紧紧抱着她。

此刻，他明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可以成为好官，是百姓认可的好官!

当夜，顾衍之边啃温冉做的鸭脖，边和她大谈特谈自己的理想，此时的他，一改往日的清冷，变得热烈。

温冉只这样听着，适时的表示一下自己的赞同，随后她撑不住在桌上睡着，顾衍之抱着她回到床上。

有些吃力，但他坚持着，毕竟只有几步远，夜深了，顾衍之就这样搂着温冉畅想着自己的宏图，进入梦乡。

他并不知道，此时正有一道贬官的圣旨，快马加鞭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