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雪下正酣如火煎（1/2）

宋昭苏说话算话，风头正盛的明王府办事效率也极高。

齐府和明王府中间隔着的那片院子，没多时，便改姓了宋。

大明王宋昭苏的宋。

在景和二十三年的初雪天，齐骨搬进了明王府。

永安在北，初雪，也下得极大，极为热烈。

纷纷扬扬，似柳絮漫天狂舞。

“什么柳絮，能舞成这样？”齐骨抬眸看了眼外边的风雪，又低头，接着去看李清浊给她烘热的茶水。

她身子瘦，惯来畏寒，冬日里，得饮上好些热茶，才能把手脚暖热。

“那都是家主出生前的事情了，太祖当年，曾宠过一个妃子，那妃子姓柳，也喜欢柳，太祖为讨美人欢心，在永安城里，遍植杨柳，如今长河那块儿，在从前啊，两岸尽是杨柳，柳絮起的时候，满城飞花，可不就跟这雪似的！”

回话的，是软红。

齐骨出任家主后，她便跟了齐骨，里里外外，诸多事情，帮了齐骨不少的忙。

“咕嘟咕嘟——”

这时候，茶水已经好了，李清浊拿小盏盛了些，递给齐骨，口中念叨：“家主当心烫，慢些饮。”

几人渐渐改口。

除却项尘寰，府里已经没人再喊齐骨小姐了。

“后来呢？”接过小盏，齐骨问起后来，“那个妃子怎么了？如今杨柳没了，可是失宠了不成？”

她无心情爱后，对这类故事，都不大喜欢听。

问话嗓音慵懒，似是有些犯困。

“后来……”李清浊笑了笑，摇摇头，也不知是个什么表情，他道，“太祖去后，那妃子……做了如今的太后。”

“哦？”齐骨挑眉，这倒是她不曾想到的结局。

待要再细问，有丫鬟掀帘入室来，说是大明王到了。

“本是该摆宴贺你入王府来的，不巧今日下了雪，想着你向来畏寒，也就作罢！”丫鬟嗓音不过刚落，宋昭苏便跟着进来了。

身后，齐南北和岑山等人随行。

自夺家主位那夜过后，这还是齐骨头一回见着齐南北。

她在府里收拾那些不成器的东西，倒是没顾得上收拾这个狼子野心的义兄。

不过眼下宋昭苏在跟前，齐骨倒不好先行发难。

尤其是齐南北，面上还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替齐骨说宋昭苏的好话。

齐南北道：“昭苏你又是着人下请帖，又是细心摆弄菜样，直到这会儿，京中贵人们都还在前厅巴巴等着，你一句下雪就作罢，可知费了多少人力物力？”

他称呼宋昭苏倒是亲近。

宋昭苏得他这般亲近，面上也没什么异样，只是满不在乎道：“等着就等着，不相干的人，管他们作甚？”

齐骨心里暗笑：这两人勾结在一块儿，如今都不瞒她了，真是两个家贼！

面上装出乖巧模样，齐骨俯首，谢过宋昭苏，又道：“小小一个齐家，哪里值得殿下这般费心思。”

宋昭苏未回她这话，落座后，见齐骨亲自起身过来伺候，捏了她的手，把她拉入怀里，轻声问她：“刚搬来，可能诸多事项还不习惯，不要紧，缺什么都同本王说，谁敢怠慢你，只管罚便是。”

齐骨四下看看。

屋中齐南北岑山等人还都在，见宋昭苏跟齐骨这样亲密，面上都露出怪异神情，互相看看，又低了头，把视线挪别处去，同身侧人窃窃私语，隐有暗笑。

主子们都在，除却必要的仆从，软红等人都先撤出去了，只李清浊还留在屋内。

又看宋昭苏望她的神色，极其真挚，关切不止浮于表面，仿佛根源由心。

“殿下言重了……”齐骨坐在他腿上，竭力叫自己神情自然，她道，“爹爹刚没那会儿，都是旁人来请帖，逼着我……如今殿下这般看重我，呵呵，他们都得在那候着我，去不去，还由我心情……”

她本是想说，这般情境下，哪里还会有不长眼的狗奴才敢糊弄她。

却不料说着说着，对人情冷暖，富贵兴衰一事，多出几分明悟来。

人的悟性向来有高有低。

顿悟更是难得。

齐骨天资聪颖，对时机的把控，仿佛与生俱来。

知道有所悟，当即也不说话了，陷在思考中，把过去当下，甚至将来的事，都细细分析，思量。

宋昭苏见她双眸时明时暗，神情好似朦朦胧胧，又好似透彻晓谕，哪里还不清楚她如今的状态。

怕打断她的机缘，宋昭苏扬手，示意场中人静下。

霎时，无人敢再言语。

约莫一盏茶后，齐骨眼神彻底亮了起来。

整个人如同雾里捞出来般，容颜比之从前，要光彩夺目上许多。

如璞玉几经琢磨。

“悟出什么了？”宋昭苏随口问她。

眼里的欣赏与赞叹，全不加掩饰。

齐骨确实悟出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