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无处安葬（1/2）

住在深山老林的好处是，是什么呢？虽然生活称不上富足，没有很多消遣时间的玩具，但我们这最不缺的就是放肆奔跑的田野，被绿色覆盖的山，映着天空的河流，这一切的一切滋养着我们这些无知的孩子，虽然也同样禁锢着我们。不过，我想，就算死在这里也无所谓啦，也算是有始有终，万事大吉了。

这里的老人做的最多的就是坐在凳子上，在太阳底下发呆。他们想了些什么，不知道，或许什么都没想，只是这样坐着，任由时间流逝，等待最后的审判。这样的场景莫名有些凄凉，虽然这画面是橘黄色的，是温馨的氛围。人最后都是这样离开这个世界的吗？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任由它们在自己身边游走，丝毫不做挣扎。

我泄了气，看着那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看着他残留于世的躯壳。

村里的房子倒是挺多的，可是却看不见几个人，连条狗都少见。

村里的人大都出去打工赚钱，只剩下老人和孩子。只有过年时，他们才会回来。可即使是过年，人数也没有很多。你会感受到，这是一个不断衰落，最终会走向末路的村子。

村里有座山，那座山上寄宿着祖祖辈辈的灵魂。随便走几下，就会看见一座墓碑，上面贴着死者生前的照片，是黑白照。

爸爸带着我和弟弟去祭拜爷爷的爸爸和妈妈。我没见过他们，可能在我出生后，他们就已经不在了。不过，我的爸爸应该见过他们。我没问过爸爸，他们长什么样？是个什么样的人？因为问了也没用，他们已经不在了，我无法见他们。

他们的墓碑很简陋，是由一块块砖头堆砌而成，可见那时候有多艰难。上面自然也就没有照片了，只有冷冰冰的砖块和泥土。爸爸给他们烧纸，我和弟弟在旁边看着，打闹着，丝毫不觉得悲伤，总觉得跟自己没关系。爸爸开始打爆竹了，那爆竹挺小的，没几下就打完了，我和弟弟躲得远远的，生怕被误伤。

高考前没多久，爷爷也走了，高考之后，我才知道这件事。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我并不吃惊，也不难过。哦，原来爷爷走了啊。我们全家人都知道爷爷活不久了，他是因病去世的。具体是什么病，我不知道。得了这病之后，他变得虚弱了，上厕所的时候无法排便，很痛苦，他总是呻吟着，睡不着觉。他也吃不下东西，因为吃东西后肚子就会种通胀感，可是又无法排解。就这样，他本就瘦弱的身躯越发消瘦，不成人样。

生命前夕，他在太阳底下晒着太阳，玩着手机。他回到了故乡，在那里闭上眼，不再醒来。我没有见他最后一面，其实也没什么好见的，我无能为力，只是等待他的死亡罢了。原来，死亡就是这么一回事，本来可以看见的，触摸的人，突然有一天消失不见了。

家里请了人来做法，让爷爷与这个世界做最后的道别，安心地升天或转世为人，希望是前者吧。我觉得，活着不适合再来一遍，虽然我们总是后悔。

很痛苦，总是重复着一样的流程——下跪。说实话，膝盖很痛，我很想逃走，但不可能，我是他孙子，虽然不是他唯一的孙子。总之，我逃不掉。旁边有一些围观的人，他们可能是我的亲戚，虽然有很多没见过的人，也就是所谓的陌生人。总觉得，他们把我当猴子看，着实不舒服，身心俱疲。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或许是因为我们这些人很冷漠吧，为了让我们感受到痛苦，就制定了这样一套习俗。你还别说，很管用，我本就冷漠的心更加冷漠了。

历史系的老师说，这样做的意义是，巩固，继承家族内成员之间的关系。恩，挺有道理的。可是如今却不管用了，每个人都成了一个零件，哪里缺了补哪里。存在的空虚彻底被暴露了出来，我们试图填补这个漏洞，用娱乐的方式，用压榨工人的方式。

我没想到，我生平第一次骑马是以这种方式。他们准备一些马，按规矩说，我们这些孙子，外孙在送葬的途中是要骑马的。在家乡转悠的时候，我和我弟骑着马，虽说是骑马，其实只是被马的主人牵着。那马很高，单凭自己，我是上不去的。骑着马之后，世界都不一样了，天空不再遥远，似乎触手可及，虽然只是幻觉。

古人还真是潇洒啊，踏马而行，世界就在马背上。如今我们整天和钢筋，水泥相处，似乎自己的体内的血液都被换成了水泥。可是没有，我们依旧是脆弱的人类。在人类的努力下，世界变了个样，而我们却还是血肉之躯。这倒是谁改造谁啊，反作用来袭了。

把爷爷的骨灰送往埋葬地的途中，我的表哥，表弟们坐上了马，我和我弟坐在汽车上。爷爷并没有葬在家乡的那座山上，他孤独地和一些陌生人葬在一块。他的安息之所很小，一平方米都不到。也对，现在人多了，不能再用奢侈的土葬了，即使死了，也待在异乡。现在的世界也没有所谓的家了，所有人都拖着疲惫的灵魂，如丧尸般行走着，我还真不想变成了那样啊，但逃不掉，这也是所谓的命运了。

最近有这样一个新番，好像还没播出。男主一觉醒来，发现世界被丧尸占领了，他很高兴，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幸福。搞笑吧，可谁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