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细水长流（1/2）

“乌拉那拉玉沁。”他看向她，原本堂间的生冷气息随着他的目光显得更加凌冽。

当初开府的时候，四贝勒曾经询问过她想要将院子修缮成什么样，她记得他喜欢暗色，于是便选了这黑砖和黑紫檀木，而如今却是让人感觉置身冰窖。

她不说话，等他继续说下去。

“早朝后我去了永和宫，那姑姑说额娘近来身体有所不适，我知福晋向来恭孝，今日起你便进宫侍疾吧！”

“是，”乌拉那拉氏屈身应道，菱格窗外有光透进来，她始终垂眸看着地上斑驳的残影。

她知道他连夜处置了綠柳，不是为了别人以为的四福晋，而是因为她是乌拉那拉玉沁，是满族八大姓乌拉部嫡系，她的母亲是爱新觉罗氏。

而他连问也不问，便已认定綠柳之事与她有关，若不是昨夜伤的是钮钴禄氏，恐怕今日她的下场不一定比綠柳好。

不过如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他们夫妻早已离心离德。

乌拉那拉氏问道：“贝勒爷，正院的牌子要交给李氏吗？”她知道自己这一去不得他发话是回不来的。

“派人送去零露院吧！”四贝勒说完，起身离开。

“爷，”乌拉那拉氏回头喊他，眉目全是失望，“何以让我如此难堪。”

背对着她的人并没有给出回答，而是跨步离去。

正院的牌子在傍晚时分送到了零露院，贝勒爷回来时就看见那铜牌被随意放在茶几的一角，罗汉床上的人正看着话本子笑的开心。

“贝勒爷回来得正好，今晚咱们吃流水面。”沈零露见他穿着两团四爪朝服，又叫尔喜拿衣裳给他换。

她的意思是叫尔喜侍候他更衣，四贝勒却拿过衣裳自己进了内室。

沈零露撇撇嘴，不爱被伺候拉倒！

等他换完衣服出来流水面已准备妥当，四贝勒看见一节从中劈开的竹竿被支杆倾斜着架起来，高的那头小太监提着水桶站在板凳上，小桃和他面对面，手里拿的是一扁子素面，另一头放着一个空桶。

“贝勒爷快来坐着。”沈零露唤他，手里端着天青色冰裂碗，里头是她自己调的蘸汁。

四贝勒也觉得新鲜，坐到已为他准备好的凳子上，中间的竹竿把两人隔开。

苏培盛照着卿格格刚才调的蘸汁给他也调了一碗，他接过来拿着竹箸也不知该怎么办。

“小桃，放面。”

沈零露一声令下，小圆子用铜瓢放水，小桃夹了一筷子素面随水而下。

她眼疾手快截住了第一筷子，夹到碗里蘸了汁吸到口中，麻辣鲜香让她格外满足。

“这竹子哪里来的？”四贝勒看她吃香，突然问道。

“就前院园子里砍的。”她咽下嘴里的面条，想也不想的回答。

四贝勒看了眼苏培盛，对方赶紧低下了头，他哪里知道府里那么多竹林子，卿格格偏看上了他亲手种的那片，只能说缘分。

第二三次放面都是被她夹到，直到到第四次贝勒爷长手一捞面条终于进了他碗里。

最近沈零露特别能吃辣，那海椒是用热油炸过的更是激发了辣味，他是抢到口吃的，可没想到蘸汁让他无法下咽。

被呛住的四贝勒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就那么幽怨地又看向苏培盛，最后还是努力咽下去了，不浪费食物是他的宗旨。

“我给爷换个口味吧！”沈零露憋着笑，起身重新拿了个碗。

圆桌上有十几味调料，她先夹了些姜丝，葱丝，然后加入面酱和麻油，最后撒了一点胡椒面。

贝勒爷换过蘸汁后胃口大开，一扁子面条他足足吃了一大半去，沈零露主要是吃着好玩，陪他逗个趣味。

流水面吃完，贝勒爷陪她一块儿看了会书，两人之间倒有股子安恬的感觉。

像是綠柳自戕的事完全不存在一般。

最后还是四贝勒没沉住气，把茶几上的牌子把玩在手里说：“有了这牌子，你便是想把大库房搬到你这院子来也没人敢拦。”

“我要那么些东西做什么？”沈零露笑，指了指多宝阁上摆满的各类瓷器道：“我缺的可能是更大的地方。”

她在这里不缺吃不缺穿，那些个东西只能当个摆设，大部分也就收到箱子里长眠而已，从前吃不好穿不好的时候才需要偷偷变卖这些东西，如今她都是宠妾了才不去干跌份的事。

多罗贝勒府的规制房屋都是定好的数，再大可能就需要他自己先往上升一升，只是短时间里可能无法实现她的愿望。

“那你也可以拿着牌子出去逛逛。”四贝勒提议。

“爷放心我出去？”沈零露放下话本子反问他，故意说：“您要是放心那我明儿个就去。”

四贝勒莞尔，几月不见她倒是越发凌厉了，他不过是想让她看看自己为她拿来了什么，可似乎对方并未感到喜悦。

“爷回来到现在你也没说想我的话。”四贝勒突然置气，闷闷不乐的起身往书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