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旧街的街道（1/1）

梅莉已经上五年级了。她每天去学校有两条路可以走，哪一条也不近，总得选一条路走。

每条路都不是平直的大道，要穿过一排排的平房，最令人担忧的是要踩着冰面走，一不小心就要摔倒，那可糟糕透了，冰可不是干净水冻成的，那是整个冬天，所有人家的泔水、屎尿水聚集而成的。

这些冰面是一层一层地冻起来的。初冬时，家家户户倒的泔水还能被阳光蒸融，随着天气的变冷，这冰层开始加厚，一层冰面有好几个颜色，可也不好看，至少不臭。

有环卫工人在下水管处刨了坑，也不起什么作用。反正越是天冷，冰面扩大越多，最后导致两排房的中间都成了冻的冰。

这冰面颜色纷杂，黄的，绿的，黑的，有的在最下层，有的在中间层，还有的刚倒上来，冒着热腾腾的气，没过一会儿，就与下面的冰层融合在一起了。

就是这种环境。人们一个冬天里，都要走过好几次，好几处这样的厚冰层。年复一年，都是这样过来的，人们都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很正常的。

梅莉却很愁闷，她生怕把干净的衣服弄脏。走在上面小心又小心，有时还会被调皮的男孩推上一把，吓得她哇哇直叫唤。

有时侯，梅莉能赶上冰面上刚撒上的碳灰，她就可以放开胆走，双脚的脚趾也不用抓地，小心翼翼地走了。她还会高兴一会儿呢。

这些碳灰是炉子里的炭烧过后的产物。女人们舍不得都倒掉，用筛子把灰面筛下去，留下很多小颗料，就是料炭。这料炭也是有用的，到了晚上焖在炉子里，一晚上炉火不灭，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家里就不那么冷。

料碳圆乎乎的，一颗一颗地躺在簸箕里，等待着燃烧成灰烬。

灰面有防滑作用，撒在冰面上，人们走路就不滑了。

可是男孩子们不喜欢，他们嫌冰面不光滑，不能溜冰。要是遇到几个相跟着上学的男孩子，这冰面上的灰就被摊开了。

一到冬天，似乎所有的小路都是这种状态，要是能走上一段干净的土路，即使都是土路，人们的心里保准是乐呵呵的。

反正梅莉就是这么想的。

有一年，妈妈骑自行车上班，一路下坡，骑到冰面上，手捏了刹车，结果重重地摔倒，车子滑到了远处，人呢，爬都爬不起来。

后来，还是自己爬起来的，把车子扶起来，推着车子一瘸一拐回到家。养了好几天伤，才能上班。

上班还得骑车，既然骑车，就是人坐在车座上，车轮还得在冰面上滑行。要是推着走，那得推一路，去了单位，保不准就下班了，怎么挣工资呢？

不是人胆子大，而是人心大。人人都是如此，小孩子滑倒了，爬起来就走。大人摔倒了，揉揉腿，扶着腰，唉呦唉呦哼着爬起来，继续赶路。

有人住的地方就有房屋，就有沟沟坎坎的街道，它见证了人们的生活，人们的喜怒哀乐。街道是比人更沧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