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下大安之时一定会到来（1/2）

入夜雨停了，白雾端着盘子去东苑陪李执用晚饭。

雨滴声虽然小，但能够覆盖很多声音，如今雨停了，园子显得格外空旷，像是猛然间搬走了什么大物件。虫鸣、蛙叫、鸟啼相映成趣，似乎回到了庄舅爷的小院子。

“我把厨房从醉春楼买的醉鸡拆了些肉出来，跟茯苓冬瓜一起炖了半个时辰，软烂到入口即化，你多吃些，肚子里有了热食，人才有力气。”

李执这五年里吃得最多的就是冬瓜这种无味的食物，翻来覆去早就不新鲜了，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假装新鲜的惊讶，“你还会做饭啊！”

白雾一边把饭菜摆到桌上一边说，“小时候舅爷他们要出去看诊，有时候去隔村，来回就要走一整天，白天姐姐给织铺做工，姐夫去学堂读书，就我一个人在家，刚开始是吃百家饭，久了哪家的饭菜都学会了一些，我看王府的饭食精致，但餐餐都是差不多，想着给你换换样子，就做了这个，你要是喜欢，以后每餐我都做些特别的东西。”

“阿荏嘴馋，她要是都在就好了，边关重风沙，每每想起总觉得不安。”李执夹了一块冬瓜慢慢的咀嚼，这冬瓜炖时去了外皮，还挑了经络，现下已经尝不出本味，只剩下淡淡的醉鸡香气混合着植物香，入口生津。

“好吃吗？”

李执看着捧着脸的白雾，微笑着点了点头，“乡野果然人才辈出，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冬瓜。”

白雾好像很高兴，“哪有那么神奇，不过是乡野人家家户户养家禽，逢年过节杀一只，总要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要炖碗汤菜。”

李执叹了一口气，看着窗外雨后干净的砖瓦，“若有一天，天下大安，人们不再颠沛，连牛羊都可以日日食用，便好了。”

“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李执看着昏暗烛光下的少女，心里不由得愧疚，她如同乡野上胆怯的兔子，突然就要来到这步步为营的棋盘上，他不知道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不是人人都想建功立业做将军，也有人，就愿意守着小院，看子孙绕膝。

他不知道，为了刘远，是不是可以牺牲掉眼前这个女孩的安稳人生。

李执没有夸大其词，他吃了小半碟冬瓜，又喝了半碗汤饼，整个人散发着酒足饭饱的气息。

“明日若是天晴，我要洗个澡。”

“御医叫你再等几日，”青桂拿来大氅披在李执身上，陪他一块站在门前，“这几日风大，吹折了好几片荷叶，白姨娘叫人采了，配野花做成水横枝放到各屋里，下人们都喜欢得紧。”

“白姨娘是个好人，做错的是我。”

“你别太担心，一切等王爷回来再说。”

“我让你去打听的事，如何了？”

“品元进不了内院，只是听说圣人最近未曾颁纸。”

“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

青桂张了半天嘴，最后忍住没再开口。

沙漠一望无边，越往深处走风沙越大。

“将军得戴上，不然一会儿鼻孔黑了，你一发号施令，连骆驼都笑了。”

李荏闷闷不乐的戴上水粉色的面纱，“让你去借，怎么就借个如此女儿家的颜色。”

“看将军这话说的，那长公主才三十余岁，又无子嗣，可不就是个小女孩，带回的行李全是花花绿绿的颜色，这个不错了，凑合挡挡风沙吧！”

李荏掀开帐篷，风沙把那水粉的面纱吹得飘舞，李荏侧头整理，给后面的陈然看呆了，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

“阿执，军中可有来信？”

陈然撇撇嘴，识相的钻回帐篷。

“没有，我早就让他们只要收到信就来找我，但没有人过来，你是担心圣人不允？”

刘远眺望远方昏黄的天空，“再有两日，便到西域地界了，若我没有文书贸然进城，后果不堪设想。”

“他还是对你心存戒备。”

“他一个孩子，哪懂朝堂纷争，畏惧我一个大人，也是应该的。”

“明年就十四了吧，皇后可有人选？”

“比起大婚，他应该更期待我还权的日子，如今我这个摄政王做得里外不是人，在京怕我反，出京也怕我反，我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李荏拍拍刘远的肩膀，“老子在时，你被老子戒备，小儿在时，你又被小儿戒备，为了他们父子，值得吗？”

刘远横眉立目，“人多口杂，不许胡言乱语，还有，你怎么学得一嘴江湖气，没半分世家子的端庄。”

李荏笑了，跑到远方去看拉着马匹的骆驼。

“白姨娘，夫人叫你过去。”

“就来。”

这太阳一出，温度就猛地上来了，太阳底下站一会儿人都要冒汗，白雾跟象灵一块把糖拿出去晒，一上午就已经脱了油纸，变成四四方方的硬块。

她挑了几个小些的装进罐子，想着拿去给李执先尝尝。

一进东苑就看到好几个侍女脚步匆匆的捧着衣服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