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重逢（1/2）

我狐疑地看向江成墨，平日里他对穆京华百依百顺，无有不依，今日到这般，倒让人有些匪夷所思。

此时穆京华仍站在那里，泫然泪泣的样子，我见犹怜。

江成墨最终还是生了恻隐之心，有些动容，他叹了口气道：“华儿，和我们一同去吧。”

就这样，我、江成墨、穆京华三人一同出了东宫。

七夕灯会，还是和记忆中一样热闹，离永平坊还隔了两条街，就已听到灯会喧闹的声音了。

下了马车，张炎奉上两顶帷帽，示意我和穆京华戴上。

穆京华略微有些不满，朝着江成墨撒娇道：“平日里出来也没戴过这帷帽，殿下，这东西戴着怪闷的……”

“小心为妙，还是戴上吧。”江成墨的语气不容拒绝。

我接过张炎手中的帷帽，直接戴上。穆京华见我这样，也没再说什么，不情不愿的也戴上了。

灯会上琳琅满目，穆京华一手挽着江成墨，一会儿看看首饰，一会儿又吵着要吃糖人，我站在一旁尤显得多余。我本也无心逛这七夕灯会，索性当个透明人，一声不吭的跟在他们二人身后。

穆京华突然转过身，朝我露出笑容：“姐姐，你和我们一起去前面那边放孔明灯可好？”

我尚未来得及回答，江成墨亦转头柔声道：“阿昭，一起去吧。”

我点了点头，声音被人群的喧闹声淹没。

街市灯火斑斓，人流如织，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放烟花喽！”众人顿时喧闹起来，朝一个方向涌去，我被迫随着人群流动，江成墨和穆京华也渐渐离我越来越远，消失在人群当中。

回过神我被人挤到桥上，我逆着人流而行，却被人撞了一下，脚下踩空，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身体便不受控制般的向后倒去。我惊慌之际，突然被人向前拉了一把，帷帽也因为惯性飞了出去，眼前没了遮挡，我也看清了拉住我的人。

我曾无数遍设想过和宋离辰重新相遇的场景，却从没想到再次相见，是这般情况。时过经年，同样热闹喧嚷的灯会，他穿着靛蓝色衣服，墨发高高的束起，褪去少年稚气，脸庞棱角更加分明，双眸散发着锐利的锋芒，眉眼间更添了几分英气，倒是和记忆中一般无二。我眼睛微微湿润，他归来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我束着已婚妇人的发髻，臃肿的华服之下，我却不再是当年的我了。

“宋离辰，你回来了……”

我听到自己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哭腔的声音，我无法描述此刻的情绪，是久别重逢的惊喜，就像冰封已久的土地，突然生根发芽，不可控制的生长，变成一棵参天大树。我望着他笑，一时间喜悦也悲伤。隐藏已久的情绪，突然爆发，眼泪如决堤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在他面前，我除了哭泣，再说不出任何话。

如果他没有去北疆就好了，如果我没有嫁人就好了。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哪能事事顺遂，也没有那么多如果。

宋离辰伸手递给我一块帕子，我两眼泪汪汪地看向他，没有接过，他保持了这个姿势良久，最后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他带着谨慎和试探，用帕子轻轻擦下我脸上的泪水。

我却越来越难过，眼泪越擦越多。

宋离辰看着我，我亦看着他，他眼中浓重的情绪如海水般波涛汹涌，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我吸了吸鼻子，问他：“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宋离辰扯了扯嘴角答道。

我看见他的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说了些什么，烟花“砰”一声在空中炸开，人声鼎沸，他的声音淹没在喧闹中。无数烟花从天而降，好似从月亮中来的一样，五色的烟花像云朵一样降落，绽放烂漫的火星，发出巨大的响声。漫天璀璨之下，亦如当年一样，唯我与他。

“阿昭！”有人喊我。我回过头，见江成墨和穆京华一行人向我赶来。宋离辰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他们。

“妾见过……”我屈身，尚未行完礼，却被江成墨一把抱入怀中。

他声音里透着焦急：“原来你在这儿啊……”

“妾无事，殿下，还有人。”我僵硬的动了动身子，双手抵住他的胸膛，试图挣脱他的怀抱。

江成墨听到我的提醒，松开我，看向站在我身后的宋离辰。

宋离辰朝江成墨行礼：“臣拜见太子殿下。”

我退到江成墨身后，看宋离辰微微弯曲身子，不带一丝情绪，一字一句道：“臣见过太子妃，见过穆侧妃。”

五年前，七夕灯会，他眉眼含笑，轻轻唤我“昭昭”。

五年后，七夕灯会，他满眼淡漠疏离，恭敬的称我“太子妃”。

穆京华开口道：“真是好巧，居然在这里碰到了姐姐和宋将军。”

穆京华最后一个字刻意加重，似是意有所指，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她一时有些错愕，不再说话。

江成墨客套着问宋离辰：“不曾想之行也出来看七夕灯会，不知约了哪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