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平局（1/2）

宋梨欢打了个寒噤：“你别说了，怪吓人的。”

“月儿说杜凝雪什么都不肯说，给她施了水滴刑，不过两天便撑不住了，她全招了，”我不禁失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招了，招了！从怎么样乔装进了东宫，又如何被穆京华收用，再到神不知鬼不觉潜入顾府，七月初七，火烧顾府。对了，她还将当时城中的防备图交给了叛军。”

“怪不得，怪不得，她原是一道催命符，亡我顾家的催命符。”

好冷，好冷，一时间我竟然觉得被黑暗笼罩，我瘫坐在地上，酸涩的味道涌上了心头，压抑着痛苦，不让眼眶中的雾气与空气碰撞。

“阿昭，阿昭……”宋梨欢冲过来，抱住了我，口中轻唤着我，手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突然感觉手上似有滚烫的水滴，我看向宋梨欢，瞧着她泪眼婆娑，满脸都是泪痕。

我再也忍不住，抱住她，大哭了起来。

若是之前的种种都是猜测，如今顾明月的这封信，倒是给我所有的猜测盖上了章，那些猜测全都是事实。一点一滴，如那熬人的水滴刑一般，“啪嗒”一声，水穿透了石头，水滴石穿，全部敲定。

顾明月的速度很快，不过几日，那天在紫宸殿与穆太师的对峙便在京中传开，说什么的都有，穆太师出言不逊，对先帝，先皇后不敬，到其持功自傲，顶撞陛下与中宫，还有说其专权等等，愈演愈烈。

六艺居更是为穆太师所说的“后宫不得干政”展开了激烈的辩论，而后又演变成“女子与男子共事朝政之说”，张炎来送六艺居的折子时，江成墨正与我在紫宸殿下棋。

我见张炎捧了小山高的折子，将黑棋放入棋盘中，停下了手。

江成墨却连头也没抬，一门心思只放在棋盘上：“阿昭，怎么不下了？”

我提醒道：“陛下，还是先处理政务吧。”

江成墨看着棋局，突然笑出了声：“阿昭，是不是怕输给朕，所以不敢下了？”

我瞧着棋局中陷入困境的黑子，形势确实不大妙，不由得摇头道：“陛下棋艺高超，妾就算再下也是输。”

“江成墨开口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那妾若是赢了，陛下可有什么赏？”我试探性问道。

“唔，那朕可要好好想想了，不过你先赢朕再说……”

他话未说完，我拿了黑子便要下到白子当中，黑子马上要落在棋盘上之时，江成墨抓住了我的手。

他挑了下眉，眼中有几分促狭，轻轻地笑着：“阿昭，确定要下到这里？”

我朝他笑了笑，手指轻轻一松，黑子“啪嗒”一声落下，棋子碰撞棋盘，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学着他的样子，亦挑眉道：“落棋无悔。”

此局，已定，平局。

江成墨舒了一口长气，道：“阿昭明明还有赢的机会，为何下在此处？”

“赢不过是险胜，妾对事向来讲求稳妥，追求圆满。”我话里有话，不知江成墨是否能听出。

江成墨喊了声张炎，让他把这小山高的折子撤下去。

张炎一脸的疑惑：“陛下，今日不看这些了吗？”

江成墨摇了摇头，而后道：“传朕口谕，穆太师官复原职，明日入朝觐见。”

张炎称了句“是”，便退出殿外。

我起身推开紫宸殿的窗子，一株红梅伸了进来，外面的雪下的正大，白雪衬得红梅格外的娇艳。

江成墨不知何时来到我身侧，声音有几分低沉：“快要小年了吧。”

“是呢，明天就是了，”我答道，雪不停的落下，我伸出手接住，雪顷刻便在掌心化成了水，丝丝凉意，“雪下的好大。”

江成墨关了窗子，握住我的双手，合掌吹气，热气回旋在掌心，我颇为意外。

江成墨浅笑，开口慢条斯理道：“刚刚是平局，唔，算我们两人都赢了，可有什么想要的？”

我摇摇头，答道：“没有。”

“朕倒是有礼物想送你，”江成墨突然凑近了我几分，望着我，一字一句道，“明日随朕一同上朝吧。”

我有些惊讶，随料定有这么一天，却没想到来的这般快，于是便道：“陛下，可是在同妾玩笑？”

江成墨拉着我坐回原处，指了指黑白分明的棋盘，道：“你看，这是平局。白子是我，黑子是你，平局则是共赢，二圣临朝又怎会是玩笑？”

此时天已经暗了下来，紫宸殿不知何时已经掌了灯，我和江成墨的影子落在地上，棋盘的影子落在了我们二人中间。

不觉间，我竟然从局中人变成了执棋者。

我开口问他：“陛下，若妾刚刚没有下成平局怎么办？”

江成墨颇为自信：“除非你自己想认输，朕会让你赢。”

江成墨的话落下，如石破天惊般，我试图从他的眼神里找出几分玩笑的意思，却发现他难得的认真。

就如同当时我同他开玩笑，说要他的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