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避答（1/1）

“哐当——”一声，室内似乎有什么物件落地，惊动了门外正在做法事的主持。

祝夫人提着裙摆迈进门槛里来，便见少女扑在桌案边，身下滚出来一座小香炉，此刻香炉倾倒，里头香灰尽数倒在少女的裙摆上。

呛人的浓郁檀香中，祝夫人垂眼去搀扶她，却见少女抬起那双向来如浓桃艳李的眼眸，眸色坚定。

“我要……报仇。”

而祝夫人听见这句话，搀着她胳膊的指尖微微一顿，到底一言不发。

“回府去罢。”她这样说道，顺手拍了拍少女裙摆上沾染的香灰。

玉柔的念头却并非空穴来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反而愈发强烈。

祝夫人许是怕她闷出病来，特意命人备马车让她出门逛逛。

“湖州城里，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儿都在想着哪家俊俏的少年郎……”涂着朱色蔻丹的指尖捏起一件水红色的罗裙，在少女身上比划了一下，挽唇笑道，“你如今虽比不得从前了，但有姨母在，也算是你半个娘家，日后若出了阁，也可时常回来探望……”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玉柔却抬起指尖，将那件艳丽夺目的衣裙推开些。

“阿柔不嫁人。”

她低声，语气却莫名透出一股决绝地说道。

祝夫人垂下眼眸，仔细地看她半晌，确定少女脸上并未半分说笑神色，方才渐渐地收了笑意。

“阿柔，”她叹了一口气，像是在和无理取闹的孩童说话一般，“哪有女儿家不出嫁的呢。”

玉柔抿起唇瓣，不再吭声。

祝夫人见好就收，适时地转移话题，“你的那个护卫倒是忠心，有他陪着你出去逛逛，我也放心。”

城中湖面波光粼粼，少女双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盯着水面。

视线中突然出现一支红红的物什，她眨巴了一下眼眸，才看清是一包糖球。

视线再往上，少年身姿挺拔，垂下纤长的眼睫，安静地看着她。

她拈了一个放入口中，唇齿间轻轻一咬，外头的糖衣破开，尝到内里略带酸涩的滋味。

她吃了一颗，慢吞吞地开口，声音夹杂在风里，“浔阳的糖球，没有京城的好吃。”

何止糖球呢，那座城揉杂了太多她过往美好的回忆。

少年低声道：“我带你回去。”

她苦涩地摇摇头，“我现在是通缉犯……如何回得去呢？”

“可以的。”

出乎意料的回答，少年嗓音清润，如同他手中永远也不会慢的刀剑一样干脆利落，“只要郡主想。”

玉柔略微惊讶地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他平静如水的侧脸上。

只要郡主想……只要她想，仿佛就什么都能够实现一般。

岸边的气氛沉默下来，唯有清风轻轻拂过二人面孔，似说非说。

沉默半晌，她低声道，“我有个更大一些的愿望。”

玉柔合眼躺于榻上，耳畔只闻得夜风阵阵，吹拂在窗户上，沙沙作响。

夜已静了，侍奉她的丫鬟皆已去歇息，房中寂静无声，玉柔翻了个身，睁开双眸，眼底是一片澄明。

她想起白日里，她兴致勃勃地提起裙摆去找姨母的情形。

“阿柔……想要报仇。”少女低微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她抬起眼眸，只见原本还笑吟吟的姨母唇角处的弧度似乎淡了些许。

房中寂静一片，半晌，妇人才缓缓开口，提起另外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