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倒霉新生（1/2）

青年睁开眼时，看到了漫天灿烂的星河。

数以万计，甚至百万计的光点一动不动地高悬在夜空，冰冷凝视着地上的一切。

超出人类观测极限的密度让青年好一阵眼晕，半晌才再次清醒过来。方才璀璨如白昼的星光仿若幻觉，夜空黑沉，只有零星几点红色的光在闪烁。他撑起身体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回字型的粗糙石床上，石床中央燃烧着营火，散发出类似胡椒的刺激气味。再看，大约每隔百米就有一张同样的石床围着营火，呈圆形大阵，拱卫着最中央灯火辉煌的营帐区。

“阿文，还没醒？是不是发烧了？”

一个黑脸小孩突然凑过来，关切地问道。他不算瘦弱，但衣不蔽体，身上带着久未清洁的酸腐味道和隐约的血腥气，伸出手就要往青年的脸上摸。青年心生警惕，回想起那枚诡异的玉珠，将诸多疑问按在心底不敢表露，只作最简单的回应。

青年抬手把他推开，反问道：“能不能给我一些水。”

从刚才起，他就一直被莫名的剧痛和疲惫折磨，身体内部像被掏空了，干痒又烧灼。黑脸小孩连连点头，从腰后解下水袋递给他。水甫一入口，青年差点呕吐出来。这水中透着股难以言喻的腥苦味，口感比青年记忆中的水更加粘稠，于是他装作不经意流出大半在手上，发现这水中还飘着不明不白的灰色絮状物。

“...谢谢。”青年将水袋交还，心下顿觉不妙。虽说自己不信死后有天堂，但在灵魂被玉珠吸入后，多少还是妄想过，能有漫画小说里那样轻松愉悦的异世界生活。现在看来，只怕无望。

“还有，有镜子吗？”

从刚才起，他就发现自己的手臂并非原装，而是纤细斑驳，布满伤痕，想来应该是自己附身在了这个名为“阿文”的孩子身上。他想确认一下这孩子的长相，以免出岔子。

黑脸小孩却像见了鬼，他大叫一声，噌噌窜到另一边的石床后观察半天，见青年没有其他动作，才谨慎地跑回来，在青年床边蹲下。

“你听好，咱们这个营地，禁忌有三。一，不允许任何和照镜子有关的行为，二，不能熄灭营火，三，不能擅自进入中心营帐。这些卫队长讲过好多次了，你和我说说倒也罢，让他听见，直接把你扔到荒野里面喂兽去！”

小孩指向远处那片浓重的黑暗，一片寂静，并没有任何野兽嚎叫的声音。

像看出他的困惑，黑脸小孩面露无奈。“所以说，像你这种小少爷老老实实呆在城内多好。你啊，又没力气，记性也不好，别哪天遇上敌人，把我也拖累死了！记住，咱们面对的可不是大陆内侧的那些普通野兽，而是狡猾又残忍的变异恶兽。它们憎恨我们，极端嗜血，无法驯化，而且掌握着异端的法术。其中最常用的就是通过镜子侵入到我们的精神！所以，整个营帐都没有镜子，也不允许照镜子！”

青年点头表示了解，与此同时，中央营帐传出叫喊声，“阿里，进来！”

“看来今晚是我当内班！加油吧阿文，今晚发生什么我可没办法帮你。记住，营火变色，就用火烧灰面——你还记得灰面是什么吧？放在营火旁的灰色盾牌就是。”

“好的。”青年应下。等阿里走远，他捡起那面灰扑扑的兽首盾牌来回查看。也许是阿文的身体太过瘦小，这面盾牌又被其他人频繁使用而磨损，当青年试图用左手臂固定住盾牌时，竟露出一片比其他部位都更光滑的内面，反射出阿文的面貌——一张苍白的孩子的脸，眼球浑浊，没有丝毫生气。

青年惊讶，赶忙将盾牌扣在地上，回想阿里对镜子的禁忌，更觉得诡异非常。

他向四周看去，环绕营帐的石床和营火至少有几十对，却只有他一人在此驻守。中央营帐中，不见人影，同样听不见任何声响。

突然，营火恍惚，转瞬腾上高空，由橘红化为极致刺眼的白光。青年分明看到，夜空中，闪烁的红色星光渐渐消退，只留下深邃的黑暗。

而原本望不到尽头的“荒野”深处，浮现出成片的白色光晕，仿若地面上的星河，以极快的速度冲刺而来。

“快！阿文！焚烧盾牌！”

营帐中传来阿里歇斯底里的叫喊，混杂着野兽的低吼和血肉的撕裂声。青年当机立断，抛下盾牌，向前方的白光冲去。

“你这个叛徒！我给你新生，你却背弃了誓言！”

我呸！青年暗骂，他可不记得自己和这正体不明的诡异怪物有什么约定。

风声猎猎，青年拔足狂奔之际，突然发觉自己不曾呼吸困难，心跳声如擂鼓。看来，书中说的那些借尸还魂后还能做活人的，不过是些少数的幸运儿罢了。

那片白光还在疾冲而来，身后，怪物的嘶吼也愈近。青年回身一瞥，见跳跃的白色营火将那扭曲怪诞的影子投射到四面八方，怪物臃肿的肉芽冲破营帐暴露在白光之下，顿时灼烧起来，引得怪物惨烈嘶叫。

“去拿灰面！焚烧它！燃起浓烟！”

怪物的声音如同百人齐吼，老女老少的尖啸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