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桃蕊红妆雪白头（1/2）

陆衿知晓明语与何烟姿熟稔，又以不愿她荒废剑术天分，便欲把教习明语一事拜托给何烟姿，何烟姿倒是应了下来，却别有心思。

她近日来同乔寐一起学一类连环画样的丹青，何烟姿画了一幅，笔墨雕出的是迁隘的风光，隐在渺渺景致中的是一个雾一样的侧影。人影守在一家医馆附近，连环出的，是从朝阳初生熠熠，到月华沉坠皎皎。

何烟姿说：“齐宓，我不大会教人舞剑，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呀？你剑术那么厉害，明语似是也有这样的慧根。”

她娇娇媚媚扭了腰肢，两截柔腕理起那幅连环画来。

齐宓还未开口，那幅画的景致赫然入眼，他面色一沉，却听见何烟姿又糯开嗓音：“诶——这幅画……”

“我教。”齐宓冷冰冰扔下两个锤钉般的字眼，不留一刻，就在窗边使了轻功，兀然离去。

何烟姿低了眉，一双纤纤玉指掩在唇边，指缝间溢出银铃般的朗朗轻笑。

明语赶去时，齐宓早已立在长亭边，晚风凛冽，暗含一丝夜的料峭。少年便长身孑立，握一柄长剑，黑衣如墨，利落的发随风微微抖了抖。

明语顿住脚步，远远看见那一凛凛背影，孤而傲，俨然劈开一处气息，又要融入这茫茫夜色。

没有想到他到得竟这般早。

她弯起唇角，提快速度，也顾不着端庄地提起裙摆，径直小跑过去，许是月色不亮遮云间，她竟一头磕在亭柱上。

明语没有开口呼一声疼，只自顾自懊恼半分，揉揉额角，就再往前踱了几步。

“齐宓。”她定住身形，不知道这一声姓名唤得可否恰当，想要极力稳住声儿，却免不了一丝轻颤，颤里还漾开柔柔的冬雪。

她总觉他一身气概当不上一声“齐公子”，实在不合，便这样唤他。

齐宓背影兀自沉顿一瞬，只一瞬，他在旋身的刹那，就又听见她那要化开月华的音：“我来了。你是不是等了很久？抱歉。”

齐宓不言，下一刻，他的剑铮铮然飞鞘而出，明语反应稍稍迟了一刻，她拔出她的剑时，他已经指剑逼了过来。

明语欲要侧过身形，旋躲开这一击，恰有微弱喘息的月光莹莹，洒在她刚才被撞红的额间。

额上映有亭柱花纹的印记，齐宓认出了，忆起她方才似有朝他小跑之态，剑气便迟滞了一分。

明语咬住此等时机抽剑而出，两剑相碰，折断好几束盈玉似的月光。

她能觉出，齐宓的攻势不浅，却并非是寻常招式，她凝神应对，颇显吃力，却总觉得自己手中的剑被无意引导着，牵往全新的一场剑式。

齐宓收剑时，她已然全身泛热，额间布满细密如露的汗。

“擦一擦吧。”他递过来一张帕。

“谢谢你。”明语眨眨眼，道了谢，接过一看，原是自己方才不小心掉落的帕。她的手帕粗布一方，颜色深黯，更不似寻常女儿家的丝帕那样细腻，只粗粗浅浅绣出一朵鸢尾花的轮廓，算是辨识的印记。

她险些以为这是齐宓的帕，直至那朵笨拙的鸢尾花入眼，她才回悟过来，竟有一株失望的芽悄悄破土冒了头。

她擦完汗，捏帕的手霎时一紧，皱了鸢尾花的瓣。

“怎么了？”齐宓扬起眉，目光微微斜垂，望向她急促的面庞。

“既然手帕都掉了，那平安符也一定掉了！”说着，明语便急匆匆敛裙，望四周的草丛花束找去。

她本欲揣着平安符，理完药后即去寻陆衿，然后时辰刚刚够容她再来此处。哪知理药理得眼晕，时辰不够，她怕齐宓等久，索性于半途之中未再绕道去往陆衿处。

齐宓眸色扫了扫四周，闭起眼回响起她方才舞剑的身形与动作，再次睁眼之际，即径直走到长亭东处，果然，捡起一束平安符。

他不过不经意拿起时一看，见到上面有两个修得歪扭却不失灵气的字——次竹。

明语发现他的动静，忙走过来，一眼盯中他手中的平安符，“谢谢你帮我找到了！”

她眼睛漾起潋滟，正欲伸手去拿，动作却有些迟滞，不自然地收回了。她能明晰地觉出齐宓的面色冰冷又沉。

齐宓却还是不语，把平安符一递，大步迈开走过她，她再望去时，依旧是一个料峭深沉的背影。

“继续。”他立起长剑。

明语的热气还未消散，汗珠还未擦尽，她同他舞剑舞了好久，方才不过休息一瞬。

她点点头，这才醒悟他看不见，便柔着嗓音应了一声，忍住喘气的起伏，也不多做言语。

她才立好身形步履，剑举起的刹那，齐宓就已经将剑逼到了离她一寸的地方。

这其间的差异和凌冽让明语惊愕，惊愕之余，她还是沉下气来，选择付诸信任。

陆衿教她，会从剑诀入手，而齐宓许是不善言语，只挑剑引她。

明语每一招都接得好生吃力，齐宓却仍是攻势不减，她在两剑相接滑过目色的一刹，不自觉跌望进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