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幻境 十三（1/1）

丝竹微震，空鸣入耳，长叶飘落，瞬间化为数瓣，融于漫天的片片翠绿之中。一套剑法行云流水，挥袖收剑，素衣若雪，缓带轻飘。从头到脚一尘不染，一片碎叶都未沾上。少年成名，不光因他的家世，更因他的剑，承影，细如寒冰，薄如蝉翼，却坚硬无比，剑身光亮如玉，闪耀着流动的光芒，如冰如雾，所向披靡，无坚不破。是多少江湖中人趋之若鹜的神兵，更是让美学大家叹为观止的精品良器。这凤毛麟角的一品神器竟然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里，谁都不甘，可又有谁...能不甘，承影剑唯有他才能用，也唯有他才配用。

突然间，阿墨有丝心神不稳，蹙眉收剑，凝神调息。

“小哥哥，别不理人！”

楚月溪软糯撒娇似的语音传入耳中，阿墨微微一愣，静默片刻，仿佛在确认是否听错，而后却再无声响。他自嘲笑笑，眼前却浮现那张眉眼如画的笑脸。

“小哥哥，你人长得这么好看，心一定也是最好的，就答应我吧！”

阿墨蓦然瞳孔放大，不是听错，他迅速掠地而起，寻声而去，一阵分枝踏叶后果真看到一身鹅黄色的楚月溪正拽着一个面容二十左右的介子的衣袖左右摇晃，笑脸盈盈撒娇卖萌。

“小哥哥，你就给我做一个吧，我给你砍竹削篾打下手，可好？”说着立马拔出鞭中剑，跑到一旁的矮竹旁又砍又切，比练功时卖力多了。

不多久，那根矮竹应声倒地。她拖着竹子来到那个被唤作小哥哥的介子面前，又是一通讪笑，还拉着竹子往人身上凑，吓得小哥哥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姑娘自重！”小哥哥抖着嗓音，仿佛她是洪水猛兽般。

“不重不重...”说着又追上几步。

“你倒是挺卖力的啊！”阿墨从几棵翠竹后转出，眼神如寒冰，口气如利剑，眼神在他俩身上来回。

那介子一对上满面冰霜的阿墨，扔下竹子转头就跑，途中还摔一跤，顾不得站稳，跌跌撞撞地往远处跑去。

“哎！小哥哥，你跑什么？”楚月溪在后追了几步，眼见追不上便回头找阿墨理论。“你干嘛，吓走我的人。”

“你的人？”语气阴寒。

“是啊，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个会做纸鸢的，你一来就把他吓跑了。你赔我纸鸢。”右手一摊，一副无赖样。

阿墨握剑的手紧了紧，语气不善“你不是说要休息，怎么跑出来了？”

楚月溪一听，脸上顿显心虚之色，脚底抹油准备溜，嘴上还是不饶人，“我是主子，我想干嘛就干嘛！”，说完转身就跑，踏波而起，用她那半吊子的轻功逃也似的飞离当场。

站在原地的阿墨眯了眯眼，“轻功不错，逃命够用。”不过在他面前还是不够。

“啊....我错了...我道歉，我回去练鞭还不行吗？”

“.....”

“能不能有话好好说，别揪我领子，男女授受不亲....”

“每晚钻我床榻之时，怎么不说男女授受不亲.....”

“那不是命更重要嘛！”反正在幻境中，他也干不了什么。

“你先放开我，我有腿，自己会走....”

“.....”

“......”

听不到聒噪也没有挣扎，阿墨疑惑，便转身放开了她。这一撒手，失去力道，楚月溪一屁股坐在地上，竟不喊也不闹。低头垂手，肩膀一耸一耸。突然那么安静，阿墨竟然有些不适应。一声声低低的抽泣声传来，阿墨一惊，呼吸也跟着乱了两拍，急急地走到她面前蹲下。

只见她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涌出眼睛，划过脸颊。晶莹的泪珠中折射出他自责的眼神。

“你....怎么了？”

楚月溪泪眼朦胧，“过几天....是我娘的祭日，我想做一个....纸鸢，然后高高放起，离她住的天空近一点，告诉她....我过得很好，这样她便不担心了。”她又抽了两下，满眼委屈和愧疚，低垂双眸，“终是我胡闹了，幻境中她怎么看得到。”

阿墨眉头蹙了蹙，动作轻柔地将她的额头抵上自己的胸口，“我们会出去的。”一定。

三日后，蓝天白云水一色，青山绿水两相合。朵朵的白云间，飘起十几只各样千奇的纸鸢，有蝴蝶，有蜻蜓，有大鸟，还有长长的蜈蚣。最高最远的便是楚月溪亲手做的纸鸢，由于水平有限，只能做成这样。圆圆的，后面拖着一根飘带，纸鸢身上没有图案，全都涂成了藏青色，远看像是个大棒槌，近看像是独眼龙流泪。她的解释是，她做的纸鸢是颗星星，寄托相思。

随她去，只要她高兴，阿墨看了两眼也没说什么。只是她放着放着纸鸢，又与其他介子凑到一处，欢声笑语。

阿墨咬着后槽牙，又将她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