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温如春风（1/1）

众人听闻柳总管高呼，立即学他一般行叩拜之礼，皆呼——“圣夫人万安。”

胭儿霎时惊出一身的汗水，心头陡然悬起，“我离挨罚又不远了。”

怀里的竹篮子落到地上，糖糕翻撒一地，全落在了雪堆里……

苇姆妈向她狂使眼色，胭儿却不敢抬头，也不敢望向圣夫人。

只觉得迎面而来了一片云彩，遮住了雪地里反光。

她瞬时忘了稽首，也不记得如何叩拜，不知是站是跪、作揖是右手在上还是左手在上。

胭儿闭上眼睛，心想着：但愿这个圣夫人是个痛快人。给我一个最快的死法，最好没有痛痒，甚至是一个舒服的死法，还能留一具全尸。

“这是糖糕吧？”

胭儿睁眼一瞧，来人容容华贵，一身金粼粼的锦衣，头顶华冠，脚踏罗靴。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身梅花清香，香远益清。胭儿一时放下心来，放肆地打量着圣夫人的模样。

圣夫人，与萧凤城确有三四分相似，五官更加周正大气，眉宇间也多是柔情。

“裴小主，还不拜见圣夫人。”柳总管提醒胭儿行礼。

“见过圣夫人，圣夫人……”

胭儿记不得柳总管觐见圣夫人的说辞，她微微一愣只颤颤道，“安康”。

萧凤城暗暗发笑，笑她笨拙，又笑她失礼，更笑她离被治罪不远了。

“糖糕怎么扔到了地上，怪可惜的。”

胭儿听圣夫人未责怪自己无礼，反而关心起吃食。她立即拾起糖糕，抖了抖碎雪，上嘴便是一咬，囫囵道，“糖糕被雪一冻，反而更好吃了。”

“她竟回了这句话，当真无脑。”一旁的苇姆妈只想一拍脑门撅过去，再怕胭儿说出什么惊世蠢话，或被治罪或被嘲讽。

圣夫人掐了一口糖糕入口，仔细在唇齿间琢磨，点了点头道，“确实别有风味。”

胭儿与圣夫人互望，见她一双眼睛生得灵巧，眼中多是柔情，全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严肃傲世。

她待自己亲和有礼，比之自己的阿家更是温如春风。

胭儿不禁为自己刚刚猜度她的为人而感到羞愧。

“这是祢国的做法，麦收时他们用花蜜油和面成团，再放在石头砌成的灶里烤，烤出来祭谷神，据说天上的谷神都能闻见糖糕的香味。”

“你怎知道？”圣夫人不禁好奇胭儿小小年纪，竟了解他国的习俗。

“姑母，我——”凤城本想插话，却被圣夫人抬手示意拦下，又冲着胭儿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胭儿接到授意后，又道，“永定九年，蝗害肆虐，祈国边境收留了祢国来的流民。他们吃不上粮食，啃树皮时还回想着糖糕的味道。”

圣夫人若有所思，五年前，正是她匆匆嫁来祈国的时候。

“没有粮食可以吃肉糜呀。”阿筠不禁喟叹道，“我也记得那年，祢国君主盖了两百所谷神庙也抵挡不住蝗虫。最后还是求了咱们大祈出手帮忙。”

“这阿筠郎君也是养尊处优惯了，这种傻话也能说的出口？”胭儿暗暗腹诽。

迅即收起笑容，深呼一口气，正经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