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母亲（1/2）

棺木落地之后，不少看热闹的市民走上前来，献上了一朵朵小小的花。

虽然他们没能力赡养英雄的家人，但还是用着这种方法表达自己的敬意。这些花有的是从路边摘来的白色小野花，也有专门从花店中买来的白菊花。

若是平时，这等数量的需求必定会让花店老板赚的盆满钵满，但他却没有像七夕时一般借机抬价，反而将价格压到了成本。

因为花店老板的儿子，也染上了忘忧草。还好那一波不法商贩被打掉，儿子因为接触的次数极少，还能被他关在家里戒除对忘忧草的依赖。若是再用上几次，怕是这辈子都戒不掉，变成一个废人。

令人不解的是，老太太看到儿子的棺木落地之后，扭头就离开了。按她的说法，她还要回家织布，这个月末得织好一匹布填补家用呢。

金大虎正率领着一众人马披麻戴孝，用余光瞥到老太太离开之时，口中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哼声。

“死老太婆还挺上道，你这倒霉儿子坏了老子的好事，本该找个机会把你们全家给送走。今天大爷心情好，算你们走运，且饶你们一回，留着你们的几条狗命。”

“李守正的离开，是整个金乌县的莫大损失，我们永远失去了这样一位英雄……”虽然心中咒骂着，但金大虎还是假惺惺地在灵堂前背诵提前准备好的演讲词。

“我们决不能让英雄的后代蒙尘。我金大虎向全县人民保证，日后李英雄的一双儿女，每年都可以从我乌衣庄领取四季常服八套，直到他们长大能够自食其力为止！”

演讲到最后，金大虎声泪俱下地向全县人民做了保证，狠狠地吸了一波流量。他仿佛已经看到，明天自家的乌衣庄门庭若市的局面了。

“英雄，走好！”

“英雄，走好！”随着金大虎的呼喊，底下的群众也跟着山呼海啸般呼喊起来，这让金大虎有了一呼百应的飘然感觉。

“我们就在这里歇着吧”，李鼠指着距离灵堂不远的一家客栈，四个人要了两间能够看到灵堂的上房。

不知不觉中，夕阳已然西下，朔日的夜晚夜空中不再有月光的照耀，整个金乌县都被黑暗所笼罩着。

此时，三双眼睛在窗户边紧盯着灵堂。

“看热闹可真是人类的本能”，李鼠感慨道，“我想看看也就罢了，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还不是你这小老鼠开着窗户，冷风嗖嗖的往屋子里灌，冻得贫僧睡不着！”大和尚目不转睛地盯着灵堂，一边不忘与李鼠抬杠。

“去去去，赶紧搂着你闺女睡觉去，当了这么多年‘消失的父亲’，还不赶紧给孩子填补下父爱的空缺？”

“你这小老鼠净出馊主意，我那闺女虽然还是懵懂小童，但毕竟大了，我又怎么能跟她同睡一屋。你们屋里这么大，快给贫僧挤出个位置来！”

“嘘，别说话，来了”玉虚子赶紧小声制止了两人的争吵，三双眼睛望见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正朝着灵堂摸去。

那黑影正是白日里的绝情老太，此刻的她偷摸地打开了棺材，望着棺材中儿子不成样子的尸身，小声地抽泣。

“我的儿，我的肉，娘的心肝，你究竟是受了多少苦！”

虽然老太的声音很小，但客房中的三人却都听的真真切切，字字啼血。

“我的儿，日后，托生个好人家吧，莫要再受这等苦了！”

老太将自己的银耳环从耳垂上摘下，塞进了李守正的嘴里。

金乌县人传说，死后口中含银，往生必定投胎富贵，终生享福。这耳环乃是老太出嫁时的家装，或许，也是老太唯一的一点银货了。原本她想自己带进棺材，如今还是把仅有的“未来”给了自己的儿子。

幼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人生的三件至悲至痛，全让这个伛偻的老太太赶上了。

她的双眼中已经哭不出眼泪，但客房中的三人已然泪落如雨。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空相和尚念起了大悲咒，这是玉虚子和李鼠第一次见到他如此虔诚地念诵佛咒。

“你们不去做些什么吗？”李鼠问道

“唉，修真人不得插手红尘事……”玉虚子一脸无奈地答道。

“不插手红尘事？大和尚的闺女你不也救了，还有那大和尚，别装死，你孩子都搞出来了，还不插手红尘事？”

回答李鼠的只有沉默。

不一会儿，李鼠挣扎着起身，身影闪动之后，出现在了老太面前。

老太并未被突然出现的李鼠吓到，如今的她已经陷入了巨大的悲伤当中，就算泰山崩于前也不会改色。

李鼠掏出了一把形制奇特，便于携带的火铳，递给了老太。

“这把火铳叫做‘鼠鼠’，内装弹丸两发。每扣动扳机一次，即可发射一发，只要对的准，五十步之内，不留活口。”

见老太收下火铳后，李鼠又一个闪动，消失在了无尽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