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遥探南疆雾8（1/2）

这一番吟诵，听得众人心潮激荡。回想一路走来，绝壁直悬，青泥淤道，古木荒凉，鸟声凄切，再眺望眼前，两侧断崖对峙如门，远处峰峦耸立似剑，这诗句，这语调，恰将心境推上巅峰。众人情之所至，齐声清啸，一时间空谷传响，余音回荡，久久不歇。

李倓一笑，道：“太白先生这首《蜀道难》，文句参差，笔意纵横，豪放洒脱，妙语迭出。放眼天下，怕是只有青莲居士这如椽巨笔，才能构出如此巨献。”众人听罢，纷纷点头称是。李倓又道：“太白先生饱学高才，胸怀济苍生、辅社稷之志，只因好酒任侠，不事权贵，却落得个郁郁不得志。唉！”胥离、任重听了这话，各自若有所思。孟岚、米卉却浑没在意。

过了剑门关，进入成都，歇息一日，续往南诏。为不招惹麻烦，刻意避开官道，在越嶲郡过界，进入崇山峻岭。南诏境内山体连绵，山势险峻，草深林密，人烟稀少。好在有孟岚做向导，一路朝大和城方向进发。走了两日，翻过一道山脊，下行十余丈远，前面孟岚忽然停下。众人顺着她手指瞧去，一棵树上断了一根粗枝，瞧那断茬，当是三五日前刀砍所致。自打入境南诏，这还是初次遇到人迹。孟岚打个手势，示意众人噤声。越往下行，痕迹越多。走到山腰，远处传来话语之声。

胥离悄声道：“你们在此稍候，我俩过去瞧瞧。”说罢，与孟岚携手而去。过不多时，引了一个中年汉子回来，瞧那打扮，竟是大唐边军校尉。那人紧走几步，赶到李倓身前，屈膝一礼，道：“昭武校尉陈钊，见过大王。”李倓淡声发问：“昭武校尉，武散阶正六品上，却为何流落荒山？一起的还有几人？”陈钊回道：“回禀大王，算上卑职，共二十八人。大和城战败，溃散至此，因恐受罚，不敢归国。”

李倓跨前一步，拍拍那人肩膀：“将兄弟们都带过来吧。”陈钊领命，转身大踏步而去。片刻之后，带了一队人来，个个顶盔贯甲，手执刀矛，走到李倓面前，齐刷刷屈膝一礼。陈钊朗声禀道：“溃败之卒，参见大王。”李倓眼见军容整肃，但个个破衣烂衫、面黄肌瘦，心中不忍，语声转柔：“此番兵败，乃奸臣弄权所致，怪不得你们”。众人听罢，大喜过望，齐声道：“谢大王体恤。”随后，陈钊命众士卒退去，独自向李倓禀明详情。原来，鲜于仲通统帅大军征伐南诏，兵败大和城，唐军尽墨。陈钊一行溃入深山，不敢归国，便在山中寻到这块无人之地藏匿下来，过起了茹毛饮血的日子。渐渐地猎物越来越少，只能采摘野果野菇充饥。他们一伙原本三十二人，大半年下来，已病死四个。

李倓直面这批将士，心生痛惜，转头瞧向胥离、任重，眼含祈求之意。胥、任二人知其所求，将背囊中胡饼、烤肉、酒水尽数取出，交给陈钊。这点东西分给二十八人，无异于杯水车薪，但总算是个心意。次日一早，李倓取出三贯铜钱、一块玉佩，递给陈钊，道：“带着兄弟们回国去吧。到了边界，脱下戎装，去镇上买些平民衣衫换上。将兄弟们带到长安，去找我大兄广平郡王。他见到这块玉佩，自会安置你们。”陈钊应诺，率众离去。

五人继续前行，翌日正午时分，进了江边一处集镇。孟岚引着众人走在街上，正欲寻一家客舍歇脚。忽见对面走来三个僧人，身披大红僧袍，双臂赤裸，头蓄短发，打扮迥异于中土。昂首阔步，趾高气扬，显得十分跋扈。孟岚道：“这不是南诏僧人，极可能来自吐蕃。”话音未落，一老妇被僧人撞倒，头顶箩筐摔落，瓜果蔬菜撒了一地。肇事僧人非但不道歉，反而飞起一脚，将箩筐踢出老远。

待到双方走近，那肇事僧人又盯向孟岚，眼中满是贪婪之色。擦肩而过之际，还扭过头来，又瞧了两眼，恰在这时，突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原来米卉早已气不过，偷偷绊了他一脚。若不是身处南诏，不敢闹出人命，以她那脾气，早就以毒相待了。那僧人稳住身形，嘴里咕哝一句，转身大踏步追过来，抡起巴掌扇向米卉，突然间寒光一闪，一柄剑尖指向他掌心。这一掌若是落下，掌心必先刺个窟窿。出手之人正是任重。

这一次南诏之行，是为护卫李倓而来，虽不愿招惹事端，却也不能眼瞧着米卉吃亏。那僧人也算了得，于间不容发之际，竟硬生生收住手掌去势。余下二僧见同伴受挫，立即围了上来。不待任重有所动作，忽然人影一闪，啪啪连响，三僧每人挨了两记耳光。这次打人的，却是胥离。那僧人色眯眯地盯视孟岚，胥离早已怒火中烧，只因重任在肩，才一直隐忍不发。这时眼见任重既已动手，便不再顾忌什么。

三僧在南诏横行已久，几时曾吃过这等大亏？羞怒之下，同时出手攻向胥离。三僧内力不弱，攻守进退，配合十分默契。但怎奈胥离剑招精妙，出剑又是极快，展开自然流剑法，以快打慢，招招抢占先机，竟逼得三僧步步后退。战不多时，一僧胸前中剑。此际胥离仍有所顾忌，这一剑未下杀手，只刺破那僧人肌肤，便即收招攻向别人。转瞬之间，余下二僧亦已中剑。三僧身上挂彩，出招渐显迟缓，再斗片刻，场上闷哼连连，血点飞溅，每一僧人身上都积了十几处剑伤，虽不致命，却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