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云诡罩边陲6（1/2）

任重听着，默不作声，心中却道：“这个易伯，昨晚不顾宵禁，出去打探消息，就打探到这些？这不是路人皆知的么？还用得着出去打探？”易无痕瞧出任重心思，呵呵一笑，转了话题：“安阳二千的下落，打听到啦。”米卉俏皮一笑，竖起拇指：“还是易伯厉害，咱们这就出发，去访羊千雨吧。”

出城西行二十余里，进了一条山谷。谷口之处，一道溪流居中而出，浇灌着两岸数片稻田。近处一块田边，一老农正忙着引水灌溉。易无痕走上前去，搭讪道：“老丈，瞧这情形，今年该当好收成吧？”老农直起腰来，叹了口气：“瞧着像是个好年景。可又有啥用呢？收成多点，就加租加赋，到头来还不又是一场空？”

与老农聊了一会儿，米卉使个眼色，任重从怀里取出数十枚铜钱，强行塞到老农手里。之后三人沿着溪流，一路径往上游。又走出七八里，到了溪流源头，却是一片瀑布，自山壁倾泻而下，汇成一个水潭。潭边一片竹林，林中一座竹屋，屋前一张竹榻，榻上斜躺一人。走近一瞧，正是郎千云。真气虽已尽失，却面色红润，体态微胖，竟保养得蛮好。米卉走上前去，嘻嘻一笑：“郎千云，好惬意，好自在呀！”郎千云坐起身来，斜眼打量半晌，依稀认出任重，冷哼一声，又躺下去，转过脸，不再搭理。

恰在这时，屋内走出一人，怀抱婴儿，正是羊千雨。乍见任重、米卉，微微一愣，笑道：“小郎君，小娘子，你们来啦。好久没见了呢。这位是……”易无痕拱手微礼：“在下易无痕，无端登门叨扰，失礼！失礼！”羊千雨赶忙还礼：“原来是妙手空空易兄，失敬！失敬！”郎千云听到易无痕之名，微微侧过头来，悄悄瞥了一眼，仍是既不起身，也不言语。米卉走近羊千雨，摸摸婴儿小脸蛋，那婴儿竟然笑了。米卉大为开心，道：“小家伙好可爱。恭喜！恭喜！”羊千雨道：“咱们屋里叙话。”又转向郎千云：“师兄，客人来啦，还不起来煮茶？”郎千云哼了一声，仍不起身。羊千雨摇头一笑：“咱们聊，不理他。”

众人进屋落座。羊千雨奉上茶水，道：“小郎君，小娘子，两位不计前嫌，来这穷乡僻壤做客，足见大人有大量。之前师兄冒犯，咱们就此揭过，如何？”任重应道：“自然。只是晚辈尚有一事不明，郎前辈之前针对长源兄，可是受杨国忠一党指使？”羊千雨叹了口气：“不错。师兄糊涂。若不是在古墓中受挫，还不知要糊涂到几时呢。”任重心道：“现下难道就不糊涂了么？只怕未必。”只是不便揭破，于是吃了口茶，道：“在那古墓之中，郎前辈是被冷氏兄弟针对啦。”

羊千雨再次叹了口气：“他们本就不是一路的。薛继与冷氏兄弟，专为安禄山做事。据说曾屡次盗掘古墓，为安禄山搜罗金玉之物。师兄与薛继相识，但交情不深。与那冷氏兄弟，更是素昧平生。谷城那座古墓，是师兄无意中发现的，但他一人，却不敢下去。正犹豫不决之际，恰巧遇上薛继。这才有了后面之事。”任重故作疑惑，道：“安禄山位极人臣，要权有权，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还差地下那点零碎东西？”

羊千雨道：“总归是贪心不足。安禄山在河北这几年，一手遮天，横征暴敛，不知已捞了多少，犹不知足，还要挖人家祖坟，发死人财。到头来，只怕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易无痕插话道：“安禄山、杨国忠，皆是祸国殃民之辈。依附这二人，迟早招灾。郎兄脱离杨国忠，于你夫妻而言，实乃万幸之事。”羊千雨低声道：“易兄说的是。”

易无痕见天色不早，示意任重、米卉，告辞离去。羊千雨抱着婴儿送出里许，郎千云却始终斜躺在榻上，连个招呼也不肯打。回程路上，米卉朝任重笑道：“我瞧那郎千云，仍对你耿耿于怀。”任重一叹：“人家辛辛苦苦几十年，一点一点积攒起来的真气，顷刻之间被我掏个干净。换做是谁，也难以释怀。”

回到城内，住了一夜，继续一路向北。两日后，进了常山郡郡治真定县城。正在街上寻找客舍，任重忽觉前面一个背影瞧着眼熟，心念一动，叫道：“颜三叔？”那人转过身来，果然正是颜季明。颜季明盯着任重，愣了半晌，哈哈一笑：“重儿？真巧。前次一别，屈指四年未见啦。”任重趋步上前，躬身一礼：“三叔一向可好？茴儿也好么？”颜季明拍拍任重肩膀，笑道：“长得这般高啦。啧啧！真个龙驹凤雏，风华年少！若不是你主动招呼，几乎不敢相认啦。茴儿也好，她还总念叨你呢。”颜季明这一夸，任重又有些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将易无痕、米卉引荐给颜季明。

寒暄过后，颜季明将三人引进客舍，安排住下，定了酒菜，吩咐博士送到自己房间。酒过三巡，才开口问道：“此番来到河北地界，可是有事？”任重答道：“出卢龙塞，给耶娘上个坟。另受长源兄之托，瞧瞧河北形势。”颜季明奇道：“你家原本住在塞外？”任重道：“是。阿耶惨死，还是拜安禄山麾下所赐。”

颜季明沉默半晌，低声一叹：“在安禄山治下，如今这河北地界，民怨甚重。而边陲之地，兵连祸结，更是不堪。”顿了一顿，续道：“安禄山为争功邀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