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树上树下（1/2）

卫夫人和各路人马互相夸赞，从你的簪子真好看，你的镯子好看，到你的头发样式真好，你的裙子好看，再到你家公子玉树临风，你家姑娘端庄大气，卫筝的脸已经笑僵了。

不远处那棵据说临风的玉树，那般粗壮，娘亲你这样睁眼说瞎话，良心真的不会隐隐作痛吗？

春天，山上的林子开满了蒲公英，一大片的金黄色，十分热闹。

这里的花朵虽美丽，但是被人精心呵护长大，又被细致的修剪过，反倒没了意趣。

卫筝听着那些夫人你来我往，只觉得累得慌，寻了个由头就出来了，走到半路还拐走了人家放在桌子上的一壶酒。

这里的槐花长得很好，高高大大的几棵老槐树，枝繁叶茂，地方也足够偏僻安静，甚是合她的心意。

卫筝攀上去，寻了个平坦些的枝桠躺着，悠悠闲闲地开始喝酒。

春光灿烂，美酒香醇，又不用去和那些夫人姑娘寒暄，回去还能少抄些书，等时辰到了再寻娘亲一起回家，计划堪称完美。

卫筝想了想，觉得更惬意了，人生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春日的阳光温暖，柔柔地洒下来，就能蕴生万物生机，酒香混着槐花的香气将周遭团团围住，直往人鼻子里钻。

不知是春光醉人还是香气醉人，不多一会儿卫筝就沉沉睡了过去。

大雾弥漫，孩童坐在旷野里，周遭的黑色沉浮，张牙舞爪地向前，要将小小的身影吞没，她似乎未察觉到危险，一动不动地望着远处。

“筝筝~筝筝，回去吧。”

孩童站起来向着声音的方向跑去，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等等，等等我。

树上的卫筝猛然睁开眼睛，举起垂在身侧的手，张开合上再张开，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虚无感水一样漫延，要将她吞没，卫筝瞧着被枝叶圈起来的那一方天，一双眸子山明水净。

“世子，，，，”

亭子里的说话声传来，打断卫筝的思绪，她侧过头往下一瞧，是两位熟人。熟人也算不上，只能是半生不熟，林世子边上的王家姑娘只在诗会上见过，那时看着取笑赵家姑娘的几个学子，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了，在一众人里显得格外瞩目些。

瞧着赵家姑娘的眼神也颇为复杂，怒其不争中掺杂着少许的不屑，倒是性情中人。

不知她说了什么，林晞淡淡地嗯了一声，两人安静地坐着，任由尴尬蔓延，姑娘开始还坐得稳当，随着时间过去，手的一方丝帕快要被绞碎了。

林世子倒是气定神闲，端着茶杯坦然自若。他今天穿了月白色的袍子，一派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内里的晴蓝内衬中和了冷气，多出一些少年人的鲜活。

一刻钟前，林晞借口避出，循着花香一路走到这里来，这里的槐花开得很好，成串成串嫩生生地垂下来。

他一抬头，就看见红裙的姑娘卧在郁郁苍苍的树上，兀自睡得香甜。

她今天穿的裙子有些繁复，风吹过来，层层叠叠飘扬，像绽开的红山茶。

卫筝一动也不敢动，只期待亭子里的两人能快些走。瞧着这四处无人的情景，姑娘那含羞带怯的情态，照话本子里的流程，约莫要诉一诉衷肠了。

这样的场景，要是再多出一个人来，多半是那打鸳鸯的大棒，卫筝自诩算不得什么良善人，可也断断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只是期盼他们这衷肠诉的快一些，她过会儿还要随娘亲一同回家呢。

有了这一番考量，卫筝安下心来，她躺的这处，枝叶颇为茂密，想来他们在亭子里也瞧不见，她安安心心躺着就好。

事情发展到某一种地步，一旦产生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思绪反倒会朝着另一个奇怪的方向策马奔腾。

卫筝等着两人开口，她好跟着学一学，或许哪日用上了，也不算辜负她此番成人之美的心意。

等了好一会儿，瞧得眼睛都酸了，姑娘还是那副娇娇怯怯的样子，全然不似诗会上放得开，其实想想也正常。

喜欢了一个人，自然希望自己在他眼中处处都是好的。

气氛已经被烘托到了极致，树上的卫筝腰酸背痛，手脚发麻，树下，两人相对坐着，谁也不开口。

不成不成，这两人看样子是指望不了了，卫筝打量了一下周围，考量从树上翻出院子再绕回来行不行得通，计划还没施展，下方的姑娘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世子，此处寒凉，用不用添衣？”

她的声音特别大，几乎是吼出来的，一点也不缠绵悱恻，树上的卫筝想得正入神，差点一个跟头从树上栽下来，亏得她身手好，立马稳住了身形。

一切悄无声息地进行着，卫筝满意的微笑还没扬起来，边上的酒壶摇摇晃晃，头也不回地往下滚去。

只见她伸手一捞，没捞住，酒壶咚一声掉在地上，亭子里两人齐齐地望着她，树上的人伸长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王家姑娘本就生着一双大眼睛，现在瞧着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