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尾七（1/2）

李昙穗趴伏在桌案上，任由白新容给她捏着肩。

白新容的手恍若无骨，按在身上软软的，十分舒适。

“穗昙，你怎么一脸愁绪？”

“是吗？”

李昙穗回过神来，推开白新容的手直起身子，手往上抚摸着自己的眉心，的确蹙了起来。

“寒酥。”李昙穗轻声唤道。

“怎么了？”

“你说，如果我在德妃的事还未被舒贵嫔发现之前，先把她劝住了，是不是她和程沣都能好好活着？”

李昙穗的思绪陷入了深渊之中，贯穿德妃脖颈的那支箭，仿佛同时刺穿了李昙穗的身体，让她的心口也在隐隐作痛。

白新容的手拂过李昙穗脖子上的伤口，声音沉沉的：“穗昙，你不该这么想，他们配不上你的怜悯和善良。”

“我只是觉得，他们本该有不同的后半生，不应该就此毙命深宫。”

李昙穗深深叹了口气，少时见多了沙场杀戮的经历，让她对人命始终保持着崇敬，认为没有人有权力夺了别人的性命。

可一路走来，那么多妃嫔都在后宫中消逝，让她越来越难以接受如今的日子。

“他们伤害了你。”白新容目光幽深，拿着沾了水的帕子，一点点擦去李昙穗脖子上残留的血迹，面色也比平日里阴暗得多。

“所有伤害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明显变冷的语气，让李昙穗心绪不安起来。

她侧过头看向白新容，只见她神情淡然，杏眼中并没有方才的寒意，只有千丝万缕的担忧。

李昙穗只当是自己听错了，也不多问，继续说着：“陛下说，今夜会来雍景殿。”

白新容擦拭血迹的手陡然一顿：“你说什么？”

“陛下今夜会来雍景殿。”

“他来干什么！”

李昙穗颓然地重新趴在桌案上：“他还能来干什么。”

“不行，我不同意！”白新容腾地坐下，攀附着李昙穗的手臂不肯松手。

李昙穗带着愁容摇摇头，说道：“他是皇帝，你不同意又能怎样。”

听李昙穗把话说完，白新容的手慢慢松懈了下来，无力地耷拉在双膝上。

片刻后，她提了一口气，眸光湿润地看向李昙穗：“穗昙，我们出宫好不好，我们去过属于自己的日子，不要继续在皇宫里委曲求全了。赵衍今天能杀了德妃，明天也能杀了我们。”

“即便出去了，我们也是死，”李昙穗柔和地目光中带了几分屈服的意味，“从我嫁给赵衍为太子妃的那一刻起，一切就注定了。”

白新容僵持在半空中的手又重新落下，看着晃悠闪烁的烛光不再说话。

将白新容送回永恩殿后，李昙穗心下烦闷，便想着出去走走。

不知为何，李昙穗扶着若梨的手慢慢走着，竟然走到了从前秋更衣所住的宫殿。

李昙穗不由又沉寂了几分，想到这个真心对待赵衍，却又意外死在深宫中的女子，终于还是按耐不住，想着进去看看也好。

刚进前门，大殿门口的一簇火光就吸引了李昙穗的注意。

火光不断闪烁，时盛时息，定睛一看，那火光后头竟然有个穿着白衣白裙的人蹲在那里，手中拿着纸钱在烧。

突然见到这样一副场景，李昙穗着实也吓了一跳，向着那团白影，故作冷静地开口问道：“什么人？”

那人抬头看见李昙穗和若梨两人，也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那人放下手里还没烧完的纸钱元宝，快步走到李昙穗面上跪了下来。

“参见皇后娘娘。”

“你是谁？”李昙穗听着她的声音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奴婢是秋更衣的侍女，今日是秋更衣的尾七，奴婢为主子烧些纸钱，好送主子最后一程。”

宫女面色哀伤，一汪眼泪盈满双眼，眼看着又要落下来。

李昙穗回想起来，今日的确是秋更衣的七七。

秋更衣身份低微，且不算喜丧，宫里最多给她停灵几日，而头七、尾七这些日子是不会为她祭奠的。

也难为秋更衣的宫女还记着，李昙穗心想。

李昙穗微阖双眸，抿了抿唇说道：“你们主子这辈子太苦，希望她来世能投个好胎。”

“皇后娘娘，是卫才人害了秋更衣的，秋更衣无意中听见卫才人是假冒入宫的，这才被她害死了！”宫女跪在地上哭诉，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卫才人想害秋更衣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李昙穗见她忠心，心中也有些不忍，便柔声说道：“本宫知道，白贵妃当时已经把这些事都告诉我了，陛下会处置卫才人，为秋更衣讨回公道的。”

本以为宫女会有所感激，却不想她在听了李昙穗的话之后，竟然面露疑惑。

“卫才人顶替嫡女入宫的事，只有秋更衣和奴婢两个人知道，且主子她从未私下见过贵妃娘娘……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