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雨夜（1/2）

这几天的雨就像有人在天上拎着花洒往下喷一样，细细碎碎的雨滴时大时小，不疾不徐的弥漫着，又阴又沉的天空中，时不时的还会跑过来几团特别黑的乌云，它们就像淘气的孩子一样，在天空母亲的怀里互相挤闹一番后就又接着向远方跑去了。

这一天是连续下雨的第三天晚上，这时的雨已经有减小的迹象了。此时，鞠茂春在自己屋子里，坐在板凳上来回悠荡着腿无聊的看着屋外的雨。

随着门外“噗噗噗”几下有节奏的踏雨声响起，杏花从隔壁屋过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苹果，这是她在前几天的集市上买的，只买了五个，正好够儿子吃五天的。她来到鞠茂春的屋门前，笑盈盈的缓缓走过来，把苹果递了过去。

“茂春，来吃苹果咧。”

屋子里昏暗的灯光下，她矮小的身体站在板凳跟前，却也只比坐在那的儿子高半个头而已。

鞠茂春勉强抬起眼皮，翻着眼看了看她然后从板凳上下来，头也不回的就走向自己的床铺。

“我不吃。”他一头扎在被子上，有些不耐烦的说到。

杏花早已经习惯了，这好像是她和儿子之间的一种默契，每次她给儿子送好吃的，儿子总是会拒绝，但只要她放在那，过一会儿以后，鞠茂春就会把它吃掉。

杏花不自然的挤了挤笑容，把手里那个鲜红的苹果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她就走了出去。

就在这时，鞠茂春屋子的北墙下面，那个深深地树根空洞早已经进满水，并不停的开始腐蚀脆弱的地基了，除了裸露在地面上的那点木桩还有点样子外，地底下的树根此时早就烂透了。随着这几天雨水不断的浸泡，这时的屋子北墙已经开始有了裂纹；但屋子里鞠茂春正趴在床上，那昏暗的灯光下，压根就看不到西北角上的那一道不太明显的裂痕。

杏花没有走远，她隐在屋门口漆黑一片的雨夜里，偷偷的看着屋子里桌子上的苹果，然后依旧和以前一样，在那欣慰的偷瞄儿子把苹果吃完，随后，她心里才稍有一丝快乐的悄悄回屋去。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没等几分钟，鞠茂春就从床上翻身起来，来到了桌子前，随后他一把抓起苹果，开始细细的吃了起来。

杏花在那抿嘴笑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她就压低了声响想要回自己屋子里去。

可就在这时，一阵低沉且有力的轰鸣声传来，鞠茂春的屋子西北角一下子塌下来一大片，而此时，他还在屋子里另一侧的桌子前正坐着那还在吃苹果。

随着隔壁房间里鞠革命的一声叫喊，鞠茂春所在的屋子已经瞬间倒了一半，他被吓的有些惊了，在原地愣了一下以后，他赶紧站起来就想冲出屋子，可一切都已经晚了，那脆弱的地基已经承受不住厚重的墙体了，就在他快要跑到门口时，整个屋子都塌了下来，而就在屋顶就要砸在他身上时，门外一个小小的身影却在这时以极为迅速的动作冲了进来，并一把将他护住按在了地上……

当鞠革命和邻居们拼命的将鞠茂春和他身上的母亲杏花从土堆和木梁里扒出来时，杏花已经人事不省，而鞠茂春却因为被母亲护住了上半身，因此他只是被砸到了腿，几乎没有受伤。

人们高声的叫喊着，四处忙乱着，嘈杂的声音在漆黑的雨夜里传的格外远。不远处树林里的一个老鸹窝，两只大鸟正精心的护着身下的雏鸟，它们听到人们的叫喊声，开始不安的抬头张望并不断发出“”的怪叫声……

在医院里，杏花正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她的头上被缠上了厚厚的纱布；而在她的病床边上，鞠茂春正蹲在那，用力的握着她手不停的抽泣着。

半个月以后，杏花出院了，不是病好了，而是家里实在没钱了，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了，鞠革命实在是拿不出一分钱了。

回到家以后，鞠茂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每天都会像一个大人一样帮父亲干活，做家务；而依旧只能躺在床上的杏花也被他照顾的格外好；喂饭、喂药、换被褥……他们仿佛身份互换了，现在变成了儿子来呵护母亲。杏花躺在床上，看着眼前一脸认真且小心翼翼给自己喂饭的儿子，她心里顿时感觉就算那天被砸死也值了。

吃完了饭，当鞠茂春想要起身拿走碗筷时，母亲杏花却伸手拉住了正要走开的他，然后她从背后的桌子上拿起亲戚们来探望她时送来的苹果塞进了他的手里。

“茂春……你吃苹果，妈不爱吃……太甜了，齁的嗓子慌。”她依旧和往常一样笑盈盈的看着眼前的儿子。

而此时正背对着她的儿子，却不回头看她，但他的肩膀却渐渐的抖动起来，过了一会儿，鞠茂春转过头来满脸泪水的看了看床上的杏花，然后一下扎在她怀里“哇哇哇”的高声痛哭起来……

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这一哭哭出来的是这五年来的委屈，是对母亲的自责，是对自己无知的愧疚……哭过这一次以后，他就成了一名真正的男子汉，一名知道“爱”的男子汉。

鞠茂春从此在学校里再也没有和同学打过架，他努力学习，并开始尝试和同学们玩在一起；而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