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不做亏心事（1/2）

季川就着这微凉的夜色开始回忆那段温和缠绵，却又万分难熬苦痛的岁月。

季川自担任国师以来，所有的预言都实现了，包括那位天上下来的文曲星，那年三秋郡的确大旱，那年也诞生了一个不世奇才，名叫李绫。

李绫高中时，季川曾与其闲散聊过几句，没想到越聊越高兴，越聊越对胃口，于是，两人成了至交好友。

因为有先前季川的预言，以及季川对其的青睐，君王给了个比较高的职位，李绫又时常受季川相邀进宫讨论音律诗书，偶尔还会教教小公子，所以李绫甚至称得上小公子半个老师了。

时光如流水般飞逝，各国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到处都是战争与流民，可季川无可奈何，星象显示，这天下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收束归一。

虽然担任着言昌国的国师，但季川到底不是任何国家的人，虽然在这个时代母国的重要性远远不如自己所效忠的国家。

季川和李绫常常谈起这乱世中的将相良才，局势动荡，正是人才辈出的时候。

李绫是言官，也有些本事。李绫每次出使他国，都免不了被其他国家招揽，但李绫与季川不同，他是个极忠君爱国的人，作为一个臣子，他比季川合格太多。

季川拒绝为他国而谋，仅仅是因为言昌的皇帝皇后对自己很好，他又很喜欢小公子，而且自己来言昌是师父亲口命令的，他不敢不从。

若没有这些，季川多半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一过就是几十年。

李绫偶尔会去季川的雁起楼上与季川对酌，季川不爱喝酒，大多时候喝上两口便不沾了。

季川对时间流逝的感知，来自于小公子，八年过去，小公子也不小了，是大公子了。

十五岁的少年已经可见其从容不迫的王者之气，一举一动，一笑一坐之间，都早已不再是那个糯声叫自己先生的小孩儿了。

公子熟读诗书，也会策论，但却太过天真纯粹，认为善恶到头终有报，认为人间正道是沧桑。

认为若以真心事人，便可收获真情。

季川明白，公子并非不懂，只是不愿意去做。

太过于纯粹的人，不适合坐这个孤高寒位，季川甚至觉得公主比公子更适合做皇帝。

但他不该说这种话，即使他是国师，是公子之师。

这两年兵荒马乱，皇帝的身体越发不好了，经常整夜整夜地处理政务，三天两头自己就要去给他扎针。

仙家的东西虽好，但对普通人未必合适，那些活气丸季川只能一个分成四五份，兑着水给皇帝服用。

季川见皇帝一口喝完了碗里的药，接过碗放到桌上，犹豫后还是开口道：“陛下，这药只能撑一时，如果之后剂量大过了陛下身体承受程度，便会受到反噬，届时，恐时日无多。”

皇帝拿着绣着莲花的粉帕子擦了擦嘴叹了口气：“孤何尝不知呢，不过你啊，这么说话真是不怕孤怪罪你。”

季川将配好的安神药包放在皇帝枕下退到一边坐着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喝，就拿着。

皇帝看了一眼季川跟当年来时几乎没有变化的脸：“你只告诉我，我还能撑多久。”

季川：“五年已是极限，陛下，这药方只能强行续命。陛下若是还想为大公子行冠礼，就好好休息，不准背着我加药量。”

皇帝得知自己做的被拆穿，无奈地笑着答应了下来，拍着大腿根季川谈起公子的学业。

皇帝：“对了国师，你打算何时收阿棠为徒啊？”

皇帝病后，心绪也就乱了许多，几乎每次季川来给皇帝调整药方，皇帝都要问起这件事。

季川不好回答，其实他与公子没有师徒缘分，当初年岁小，尚且看不出，如今已十五岁了，依旧没有。

只怕是这辈子都没有了。

季川低头笑道：“过些日子再看看吧，公子天赋卓绝，倒也不必非拜臣为师。”

皇帝没再说话，说要休息，季川也识趣地告退了。

季川这些日子也忙，如今这全国上下的各种事务，有一大半都是他和公子以及李绫在处理，皇后时不时也会帮些忙，尽量让皇帝少看些折子。

只是如今的形势，只怕不容乐观。

季川处理好一叠关于州郡递上来的关于水旱灾的折子，又要处理朝中官员腐败。谁谁谁又贪污了，谁谁谁又要弹劾谁，一群老头儿就在这里跟自己找麻烦。

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要怎么处理最为合适，要既不伤忠臣的心，又不能给另一个有用的官员罚得太狠。

现在朝中腐败严重，武官几乎全都依附于不同的世家，但现在的言昌支撑不起一次大清洗，季川只能一点点地拔除这些世家。

他并不擅长帝王权术，这些东西公子处理起来要得心应手许多。

季川索性就把这些都交给公子处理了，自己则去了地方赈灾。

三图郡闹旱灾，虽然季川先前就请皇帝兴修水利，积极储粮调粮，旱灾并没有太过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