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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郑没有说下去。

“我明白你的意思。”刘百灵心中杂乱无章：“老同学，我都明白·····”

“只怕你想得明白做不明白。”小郑讳莫如深的一笑：“百灵，还记得你报高考志愿的时候咱们老师跟你说过的话吗·······”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刘百灵回头望了望家的方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老同学，谢谢你。”

刘百灵再次推开门时，父亲和廖展鹏进了卧室谈话。

刘柏杨焉嗒嗒的躺在沙发上，母亲正在给他擦药，廖父叭叭的已经抽了半袋旱烟，廖母坐在丈夫脚边的小凳上，愣愣的看着虚空发呆。

刘百灵看着廖母，只觉得她的神情模糊极了，像笼在了一团白雾里。她没来由就生出了一个怪念头——如果我嫁给了廖展鹏，几十年下来，会不会也变成了这样一张没有形状也没有表情的脸？

这个想法让她一瞬间毛骨悚然。

只有廖二姑，依旧像只拉磨的驴似的在家里来来回回的转悠着。

小郑一走，她的怒气又恢复了八分。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她边走边不住的挥舞着双臂：“公安也来和稀泥，我还就不信了，这样一个坏分子，会没有地方管了！”

“灵女子。”

廖二姑看见刘百灵进了门，马上调转枪口：“这小畜生虽然是你弟弟，但你自个儿都已经是我们廖家的人了，廖家的亲长受了欺负，你连一句话都不说，未免也太偏帮着娘家了！亲不亲疏不疏都搞不明白，你这个大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

“还有，亲家母···”廖二姑越说越气，又转头对着刘母发难。

“你平时就这么教女儿对待婆家的吗·····”

廖二姑磨盘似的大脸在眼前晃荡，两片猪油似的嘴皮上下翻飞着，刘百灵看见她的唾沫星子沾起了老高，几乎要崩到了母亲脸上。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刘百灵一瞬间心硬如铁，她转头冷冰冰的看着廖二姑。

“你说谁是小畜生，你再说一遍······”

刘百灵的发难被挡在了嘴边上。

卧室门哗啦一声拉开了，走出了父亲和廖展鹏。

“妈，老汉儿，姑。”廖展鹏的神色，莫名和往常有了很大不同，他对着家里诸人，简截了当。

“我明天早上送你们去汽车站，回老家。”

“你说什么······”

没轮到廖二姑炸毛，廖父就先从躺椅上仰身站起，一声怒吼几乎掀了刘家的屋顶。

“你说什么！你在给我说一遍！”

“妈，你现在去收拾东西吧。”廖展鹏没理会父亲的暴怒，他转头对着母亲说：“今天晚上我就送你们去住招待所。”

“廖展鹏，你翅膀硬了，你敢对着你老汉儿下逐客令·····”

廖父气的目眦欲裂，举着手里的旱烟杆冲过来要照着廖展鹏的头招呼：“我他妈吃辛吃苦把你养这么大，你吃了几天城里饭，就要把老子赶出家门····”

廖展鹏的脸在一瞬间涨得通红。

“打打打，你打，你把我往死了打，你要是不怕没人传宗接代，你就把我打死吧。”委屈，憋闷，两头不是人，无数压抑了许久的情绪此刻倾巢爆发，廖展鹏站在屋子中央大喝着：“你们来了这都快半个月了，人家刘大娘刘大伯哪一天不是好吃好喝好烟好茶的待着你们，柏杨把房子都腾给你们住了，天天挤在同学家里·····老汉儿，这不是我们家，这是别人家，我和百灵现在也只是对象，不是登记结婚了的两口子，人家一家人能做到这个程度就已经算给足了你们面子，照顾够你们的情绪了吧，但是你们呢，成天的惹是生非，指桑骂槐，这个不安逸了，那个又不合你们意了，二姑还说要把堂妹介绍给柏杨，不就是怕百灵管咱们要彩礼，想先捏着人家一头吗？姑，柏杨才十六岁啊·········”

众目睽睽之下，廖二姑被掀了个底朝天，她到底也是要脸的，此时老脸一红，低下头嘟囔。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老汉儿。”廖展鹏没搭理二姑，他依旧看着父亲，痛心疾首：“你从小就给我说，做人做事但凭良心，你自己扪心问问，你们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够得上良心二字吗？你和姑姑心疼我我知道，但百灵人家也是大伯大娘的女儿，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你们这样照死了欺负她，她爸妈就不心疼了吗？咱们老廖家的人世世辈辈都本分老实，不能到了您这一代，才被人指着脊梁骨说黑心丧德吧！”

·······

刘百灵只觉得泪水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转着。

廖展鹏还在跟父母争执，他愤怒的以至于微微发抖的背影在刘百灵此时闪烁的泪光中被无限拔高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