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最爱的人离开了（1/2）

所谓的蝴蝶谷，不过是离家不远处的一片小竹林，因为此处人烟稀少，小昆虫特别多，尤以蝴蝶为甚，所以莳玉给它起名为“蝴蝶谷”。

每每看到妈妈一个人面无表情心事重重地嚼着花生米，莳玉也会跟着不开心，所以，每每这时，她总会去自己的蝴蝶谷坐上一小会，而她的大脑也总会条件反射般地让她一次次地想起林妈妈离开自己的最后一晚。

那是爸爸把自己接回家的第3个月，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午后，还未上小学的小莳玉正踩在一个木凳上，踮着脚尖洗刷碗筷，却一个不小心从凳子上跌了下来，瓷碗的碎片像四溅的水花发出尖锐的声响。

爸爸循声从客厅里冲了过来，眼里透着戾气，不问青红皂白，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莳玉脸上，接着又一手把莳玉拽到了客厅，想要操起扫把接着打。

一旁的妈妈见状，赶紧一手拦着爸爸，一手搂过莳玉让她跪下认错。莳玉没有哭，她熟练地拿过一块木板，在平时罚跪的阳台上跪着，却倔强地紧闭着唇，什么也没有说。

跪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终于熬到爸爸去午休了，莳玉这才打了个趔趄站起身来，晃晃悠悠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趴在小床上绝望地泪如雨下，任眼泪在棉布床单上留下一大片印痕，她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莳玉，你一定要离开这里。”

等自己平静下来，莳玉便一直枯坐在窗边，呆呆地等待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此时，她的爸爸正躺在床上歪着脖子，打着呼噜呼呼大睡。

莳玉趁着妈妈出门买菜的空档，背起自己的小书包，蹑手蹑脚地关好门，偷偷溜了出来。

不知是因为紧张慌乱，还是潜意识里解脱后的愉悦，后脚刚踏出门，莳玉就大踏步地往下跑，竟一脚踩空，一股脑地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当身体狠狠地撞在楼梯过道口墙上的时候，眼泪就再一次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可莳玉依然没有想过要回去，她一手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因为老小区楼道的灯常年没有维修，过道里又湿又黑，她只能半蹲着身子，去摸自己的书包，等找到书包，她又一点点扶着楼梯往下挪。

漆黑的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恐惧、害怕又一次袭上心头，莳玉只能忍着疼痛一路狂奔，去投奔她的林妈妈，只因她觉得林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而自己的亲生妈妈眼里只有爸爸。

好在林妈妈的家距离她家并不远，不一会功夫，就来到林妈妈家的小院口。那间小小平房的窗户里，射出昏黄而温暖的光，莳玉趴在门口听了听屋内的声响，确定林妈妈在家后。委屈和悲伤一下子涌上心头，她带着哭腔大声喊道：“妈妈，开门，我是玉玉！”

紧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窣窣的开门声，门开了，开门的却不是林妈妈，而是养父。他天生一张苦巴巴的脸，身穿一件红背心，披着毛绒衣，下面配着一条旧式的黑工裤，面露难色冲着屋内喊道：“她娘，是玉儿!”

莳玉揣着手往里走，只见林妈妈正斜靠在背后松软的枕头上，一脸笑意地看着莳玉，不知是不是因为莳玉来的缘故，林妈妈看起来精神状况还好，但也掩饰不住发黄的脸色，浑浊的眼和浮肿的面庞。

看着林妈妈让人心疼的模样，莳玉难过的不能自已，禁不住想起自己发烧时林妈妈忙里忙外递水喂药的情景，再看此时虚弱的林妈妈看向自己的脸，依然笑得皱纹深深，正挥手招呼自己在她身边坐下，泪水又一次想要夺眶而出。

莳玉噙着泪，转身顺手在桌上拿起一个苹果，借故找水果刀，悄悄拭去了眼角的泪，走到林妈妈床前，坐下后专心致志地削起了苹果。

她先把苹果去皮后，又把果肉一块一块小心翼翼地削进小碗里，再把一长条没有断掉的果皮拢成爱心的形状，莳玉端着一个托盘，把这两样东西献宝似的举到林妈妈眼前。

看到莳玉孩子般的举动，林妈妈微弱地扬起嘴角。

莳玉赶忙用牙签扎了一块苹果，送到林妈妈嘴边：“妈妈，吃苹果。“

“嗯，真甜！“林妈妈夸赞地笑了笑。

莳玉又插起一块给她道：“削苹果这活儿还是妈妈您教我的呢。妈妈您以前给我削的苹果也特别好吃，我自己啃就没那么甜。“

林妈妈又眯起眼笑了笑。

“妈妈，你要快快好起来，以后我天天给您削苹果吃。“莳玉握住林妈妈的手，冰凉，

莳玉心里一惊，怎么体温这么低。

低头看去，被病痛折磨的林妈妈骨瘦如柴，手臂甚至没有自己的手臂粗，上面青紫交错着的血管清晰可见，手背上有数不清的针孔。

而另一只隐在洁白被子下的手，还与吊瓶相连接着，那缓缓流入她体内的，是葡萄糖和营养液。

心又往下沉了沉，已经要靠输液维持营养摄入了吗？林妈妈仍是慈祥地笑着，丝毫不像是一个垂危的病人，脸色却愈发苍白，也不知是不是这满屋的白映出来的。

莳玉放下托盘，走到窗前，背对着林妈妈愣愣地站着出神，玻璃反射出林妈妈虚弱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