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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犹豫思考，直直冲过去爬进后备箱，从里面抬手关上后备厢的门。

车内的灯自动熄灭了。

顾园终于感到一丝安心，她可以等车子驶离县城，再中途溜下车，没人会发现。至于以后怎么办，以后？她不知道，她没有好好想过，她得先安顿下来，再给顾灿打电话。

顾园蜷缩起身子侧躺下来，呼吸渐渐沉了，眼皮也重重合上，好久没有好好睡过觉，她嘴角弯起无声笑了笑，原来逃命这么累。

没有来得及喘息，后备箱门被打开。

“妈呀，鬼啊————”粗犷的男声尖叫，破锣似的声音划烂黑夜。

顾园睁眼见一黄毛，就是那个县城有名的街溜子，还噘嘴冲她吹过口哨。

这回终于看清楚，黄毛脸还算干净，浓眉大眼，一头黄毛又长了些，左右鬓角挑染得五颜六色，满脖子纹身，个头很高身形偏瘦，大夏天的还光着身子穿黑色皮衣，敞着衣襟。

一看就不是好人。

顾园傻愣愣坐起来，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晌抬头问：“要不，你报警吧。”被警察抓住也比落到混混手里好。

黄毛吓得往后一哆嗦，没回她的话，拿出手机拨出个电话，听那头吩咐直点头。这才又过来提住她肩上书包带子，将人半拖半拽往侧面那小铁门里领。

“放、放了我……要不你杀、杀了我？”顾园额上沁出冷汗，前言不搭后语，深一脚浅一脚被人拖着走，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哑着嗓子问：“要不我杀你？”

黄毛不怕她威胁，和颜悦色道：“姑娘，你今天是死是活得问我大哥。”

商场侧面小铁门上去，是县城唯一的 ktv 歌厅，也是全县装修最豪华的娱乐场所。

888 号总统包厢有一间教室那么大，包厢内灯光昏暗，球形灯转个不停。大红色墙纸铺满四面，地上铺厚实的红地毯，靠墙围一圈红宝石布艺沙发，墙上挂一盏金色大钟，正中间两张玻璃大茶几摆满酒瓶。

包间内男男女女总共十几人，五颜六色的头发烫成相同样式，全县城的葬爱家族齐聚一堂，抽烟喝酒划拳唱歌，烟雾缭绕酒气冲天。

顾园被推进来，趔趄几步没站稳，干脆靠着茶几跪地坐下。

她浑身是血，不知道是哪个伤口淌出的，或是溅上了别人的，她无法分清，鲜血凝固在红嫁衣上，变成深褐色，斑斑点点像湿了水。

街溜子们停下手中游戏，保持姿势，烟灰寸长也忘记弹，都齐齐望向地上的红衣女孩，她神色惊慌，还带着血腥气，可皮肤白身段好，大浓妆也掩盖不了的美丽。

几个小鬼交头接耳：

“还得是匀富县风水养人，路上随便捡一个都是美人。”

“这姑娘打扮怪吓人的。”

顾园惊魂未定垂下眼睫，拿过茶几上一瓶渝州啤酒，咕咚咕咚往下灌，啤酒气体在空空的胃里发涨，淡黄的酒液冒着泡，沿着嘴角下巴往下淌，浸湿她胸前衣襟。

都说喝酒壮胆，可她心跳更快了些，感觉更热，也更紧张害怕。半瓶啤酒下去头晕脑胀，顾园砰地放下酒瓶，虚张声势大喊：“我、我杀人了！”

喊完话，女孩低下头轻轻吐气，想要吓退这群人。

空气有瞬间凝滞。

众人安静不过一秒，哄堂大笑，弯腰捧腹拍起巴掌。

萧轻沉黑衣黑裤坐在黑暗里，早已经有几分醉意，觉得有趣，踱步到女孩跟前，“就是你躲在我车里？”

话语冰凉，周身萦绕森冷霸道。

他俯身，指尖挑起她下巴，轻佻问：“成年了吗？”

顾园不敢抬眼，回头望向墙上的挂钟，秒针突突向前，冲破十二的终点。

世间万物仿佛静止，她颓然垂下肩，终于泄气：“现在是了。”

“今天？”萧轻沉情绪涌动，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今天是他母亲忌日。他提前一天到祖宅祭拜，心情不好，黄毛招来一帮朋友陪他喝酒解闷。

顾园伤痕累累跪地，杏眸起了雾，仰头望向他。

包厢内魑魅魍魉，乌烟瘴气，每个人脸上都蒙住一层灰白面纱，看不清本来面目。

诡异气氛在二人之间流动。

顾园当然希望上天怜悯，希望这人能大发善心救她。但环顾全场，这种环境里这样的人，她没有获救的希望。

更何况，她杀了人，没人救得了她。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好在，这样的日子，她也活够了。

顾园眸中湖泊翻起巨浪，她没有开口乞求，反而像一只蓄势待发的野兽，背脊弓起，线条紧绷，肩膀微微发颤。

“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沉哥服务。”不知是谁从后方推她一把。

顾园向前栽倒，侧脸贴上男人小腹，隔着西裤感受到蓬勃热烫，她泪如泉涌狠狠咬下去，只等后背挨上一刀。不管是谁，这时候谁给个痛快送她上路，谁就是好人。

“你他妈疯了！”萧轻沉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