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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道睡了十几年,小时候不觉得,如今王升住在家中,她害怕。
三室两厅虽老旧,麻将房和阳台都有,唯独没有顾园的房间。
“我看你是闲得睡不着,去年才刷的墙,拉什么帘子?平白无故在墙上钻俩窟窿?你矫情什么?”
顾园又低下头,缩着鼻子没说话,手指往掌心蜷起,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没说,可她此时已经不敢开口。
顾莉没理她,锅里留下点菜,端着盘子和碗上桌,叫上王升就开饭。
两人在外头吃得直咧嘴拼命灌水,顾园在厨房随便扒拉两口。顾莉不喜欢她上桌,她也不想和王升同桌吃饭。
厨房万年油垢弄不干净,脏污晦暗,却是顾园在家里最熟悉的地方,有一道门能提供安全感。她看着那道门,想着晚上要不要到厨房打地铺。
外头筷子啪地拍在桌上,碗盘叠动,饭吃完了。
顾园赶紧出去收碗擦桌子。
顾莉打开客厅电视,王升还坐在饭桌边没走,他身材肥胖大肚腩凸起,穿一件起球的麻灰线衣,年逾五十脑门秃顶,乌黑色厚嘴唇油腻腻翻起,一对绿豆眼盯着顾园的屁股,舔了舔嘴唇:“长得圆鼓鼓的,顾园最近是不是胖了一圈?”
顾莉视线朝这边转,眼里像淬了毒。
顾园恶心又害怕,赶紧收拾完躲进厨房,慌慌张张想哭又忍住,眼里模糊,水槽里的碗怎么也捏不住,油脂冰凉滑腻,每一只碗都像裹上了软体爬行动物的黏液,不留神哗啦打碎一只。
她及时抬起手往后退,险些割伤自己。
顾莉怒气冲冲走进来,不由分说朝顾园抽去一耳光,啪一声响,分明抽散人三魂七魄,击碎女孩脆弱尊严。
顾莉骂:“赔钱货!这点小事都干不好!”
顾园身形微晃,半边脸瞬时红肿,手上还有洗洁精和水槽的脏水,只能用手腕贴紧胀痛脸颊,那处微微发烫。
不是第一次挨打,但仍觉得天旋地转。
她急促地呼吸,忍住眼泪。
再忍一忍,等高考结束,考上大学去外地,就可以永远离开这里。
她藏住所有情绪尽量冷静,抬起眼眸看向顾莉,“姑妈,复习资料要交两百块,我生活费也不够。”
“一回来就是钱钱钱,讨债鬼,不要读书了。”顾莉火气更大,回卧室又出来,扔出五十到顾园身上。
那五十元轻飘飘落到脚边,顾园擦干净手,弯腰捡起钱抚平又叠起,攥在手心,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姑妈,钱不够。学习资料都要交两百的,还有这周要用卫生巾,要打开水洗澡。”
女孩子除去吃饭,生理原因也要多花几块钱,顾莉嫌弃地呵斥:“大点声!吃那么多饭话都不会说?”
顾园乱了呼吸,再不说话。她没有做错什么,她的存在就是原罪。
“你不知道用冷水洗澡垫卫生纸?长这么胖,不知道少吃两顿省点钱?”
顾园当然不胖,不仅不胖,还身段窈窕,面容美丽。十七岁,正是女人含苞待放的年龄。
她抽着鼻子将委屈都憋回去。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吃得少,身上还有肉,这肉还专往看得见的地方长。
胸前两团紧实挺俏,腰又细得像杨柳,下摆浑圆将校服长裤撑起好看的线条。
顾园长得不像父母,身上更没有半点顾家基因痕迹。母亲难产去世,父亲临终托孤,她从五岁起跟着姑妈,努力做一个懂事的小孩,但依然遭人嫌弃。
到底只有十七岁,抵抗不住汹涌恶意。
女孩红着眼抽泣,胸脯山丘一般起伏。
王升端起泛黄茶缸吹开茶沫,嗦了两口茶水,吧唧嘴咽下,伸手摸起裤兜,掏出两百块钱走过来,“不就两百吗,我给。”
他抓起顾园的手,将这两百拍到她手心。
她蜷起的手指碰触钞票细小纹路,手中纸币簇新坚硬,锋利边角沿掌纹割开,去皮剔骨,将她切成片装上盘,只等着哪日上锅。
顾园低下头,抬起的手还没有放下,这钱她不敢收,但又实在需要。
“骚货!”顾莉怨毒看向她,抽走那两百,也顺便狠狠抽打攥住钱的手。
顾园抖着肩膀不敢吭声,头埋得更低,将自己藏在墙角。
顾莉将钱揣进自己口袋,转身骂起王升:“你很有钱?平时舍不得给我儿子花一个子儿,宁愿花在她这个赔钱货身上打水漂?”
“你说话要凭良心,顾灿去市里上学,还是我找的关系。”王升理直气壮。
“他一年学费上十万,你出过一分没有?”
“十几万学费你都不眨眼,计较这两百块?”
顾莉抬手戳他鼻梁,“软饭吃上瘾了?我出钱给你开店,你的钱给谁,得我说了算!”
事关男人尊严,王升恼羞成怒,“这是你的钱?还不是你那个早死的哥哥留给你的,你摸摸良心,拿人钱财还亏待别人闺女,啧啧,最毒妇人心呐,谁跟你结婚谁倒八辈子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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