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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渝州离家那么远，你怎么走读？”

顾灿面不改色，“我在学校宿舍睡不好，大家都学习到很晚。”

顾莉虽然脾气火爆爱打人，但对儿子有求必应，又是高三，他最重要。

她控制住火气又坐回椅子，好声好气商量道：“妈给你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吧，离学校近，你也能休息好。”

“我就想回家。”

“你要气死妈！”顾莉权当儿子叛逆期，胡搅蛮缠，气得直捂心口，脑血栓都要爆炸。

顾灿神情自若，满脸无辜，“妈，我得到学校保送名额，提前被盛京大学录取。”

顾灿就读的渝州外国语学校，是市里唯一具备保送资格的私立高中，每年向重点高校输送优等生源近百人。

盛京大学是国内一等学府，能凭实力考上的，放眼渝州市一年也没有几个。能被保送，极为难得。

顾莉不惜代价培养顾灿，送他进入名校高中部国际班，等同将他一只腿送出国门，每年学费赞助费培训竞赛等费用，各项开支高达二十万，在匀富县堪称天价。

望子成龙是她毕生夙愿，她没有机会读书受教育，将希望全寄托在儿子身上，即便自己没文化，也知道盛京大学是名牌高校。

顾莉表情转怒为喜，“儿子，你太棒了，妈为你骄傲！”

“妈，我以后去外地上大学，能在家里待的日子会很少。”顾灿抬眼看她，“我会想家。”

顾莉难得露出柔和神色，一口答应，“行，妈听你的。”

她满面喜色跑到玄关，找出手机给牌友打电话，绘声绘色四处报喜，接受恭贺又约好当天牌局。

顾灿坐在餐桌前，默默喝豆浆。

顾莉从大牌麻将包里拿出一沓钞票放到桌上，想了想，将包里所有的钱都翻出来。

她五根手指粗短有肉，无名指戴着大金戒指很富贵，指甲盖都新涂上招财的大红色，伸出舌头舔湿指尖开始点钱，来回两遍飞快点好后递给顾灿，“一共一千八，你先拿着，不够再问妈要，以后每月再多给你一千。在学校里遇见有钱的女同学，大方点。”

“嗯。”顾灿皱皱眉，他只对顾园一人大方，对他妈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接过钱放在一旁，问：“那明天上学你接送我？学校转走读还要你去签字。”

顾家有台黑色的老款桑塔纳，除了四个轮还能跑，其他零件叮铃哐当，车门多晃两下就要掉。

这台车最初由王升从二手贩子那里买来，花费四万块，眼看着越来越贬值还要缴保险，他连哄带骗两万块卖给顾莉，平时还是他用，就停在升天茶楼门口。

顾莉刚好有个牌友在县城开驾校，她前年在牌桌上赢了钱，牌友用报名费抵赌资，这样才勉为其难学了车，对她来讲，最难的不是上路，而是科目一。

她初一辍学很多字不认识，听说书看得多打牌要输钱，平时从不看书，理论也弄不懂，顾灿还教她认字认过好久。

“行吧，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几点走？”顾莉来来回回在家里走动，收起几件换洗衣服。

从匀富县到渝州市高速车程一百三十公里，算上进城后到学校的距离，最少要两个小时，天不亮就得出发。

顾灿算好时间，淡声道：“五点。走读生可以少上一道晚自习，我晚上八点半放学。”

顾莉从主卧出来，找了个纸袋装上衣服，抱怨道：“别人生儿子都是来报恩的，我生个讨债鬼！每天来回四小时接送你，你要累死老娘？为你花费那么多钱，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赚回本。”

说着说着她又咧嘴笑起来，喜上眉梢，整张脸皮笑起褶子，纹的那圈全包黑眼线像蜘蛛长了腿，随着笑容在脸上爬动，“谁叫我有个这么好的儿子，别人没有呢？咱们全县都没有一个比得上你的，这以后得娶个市长省长家的姑娘才配得上咱家……”

顾灿冷冷打断她：“妈，这种梦少做。”

主卧床铺晾了半个月还没干，顾莉暂时住在升天茶楼，茶楼恢复营业，王升还没出院，她两头兼顾着，忙得不得了。

顾莉收拾好东西又要出门，笑着对顾灿说：“店里打牌三缺一，妈得赶紧走，中午还要去医院给你王叔喂饭，你自己去餐馆点几个菜。”

顾灿默然望着她，点点头。

铁门砰一声关上。

他呼出一口气，肩膀也松懈下来，一直提心吊胆害怕顾莉发现顾园躺在他的小床，但没想到她根本都不关心，连问都没问一句。在顾莉眼里，顾园都不算是个人。

顾灿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伤心，他端起一杯豆浆赶紧去了房间。

房间窗帘拉着不透光，很昏暗，只有微弱的光线随门缝漏进来。

顾园已经醒了，见他来，又将头蒙进被子里。经过昨晚抹药，她再没脸见他。

顾灿摸出裤兜里那枚还温热的鸡蛋，和豆浆一起放上床头书桌，打开小台灯，双颊通红地坐在床边，后背都要烫得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