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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又摸出裤兜小药瓶，将那些淡蓝淡黄的小药丸，一整瓶倒进嘴里，高度白酒当成水，将药片往肚里送。

王升连滚带爬扑过去，捉住她就往楼梯门洞里拖。

顾园本能抱住桌腿，桌上祭品碗盘往桌下掉，生鱼生肉和插香的萝卜滚一地，连带落下剪纸钱窗花的铁剪刀，一把切卤菜的不锈钢菜刀。

女孩回过神，端起火盆，将未燃尽的纸钱全泼向面前丑陋嘴脸。

男人左右脸上有两个指头大的黑疤，被火盆烫得五官扭曲，发了狂般抬腿踹向顾园，正踹在她小腹。

剧痛让人难以呼吸，泪水模糊视线，她弯下腰捂住腹部，小口吐气，顺手抄起身旁菜刀爬起来，不管不顾向男人挥去。

王升腿瘸又醉酒，前后歪倒好几次才站稳，大叫着冲过来，直直往菜刀上撞。

“你别过来！别过来！”顾园双手紧紧握住刀柄挥舞，闭眼往后退，哭得语调模糊不清。

王升像中了邪般语无伦次，面色发紫，突然呵一声惨叫，扑倒在地，脑袋砸一截台阶上，鲜血顺着墙缝往外溢。

顾园睁开眼，哆嗦着手扔掉菜刀，愣在原地。

吃席的人听到动静，围过来看热闹，忽然不知道谁喊：“杀人啦！”

“不，不是我，不是……”

顾园摇头往后退，跌跌撞撞躲开人群，一路疯跑。

她恐惧又惊慌，看不清眼前的路，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膝盖发抖跑着跑着就往地上跪，双手颤抖抓紧书包背带，撑住地爬起来，思路混乱浑身发麻，胃里一股又一股的酸烫，翻江倒海，脖子像被勒住，浑身冒汗，却越来越冷。

她要呼吸不过来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杀人要偿命是不是？可她不是有意的啊！怎么办怎么办？有没有谁能来教教她，接下来她该去哪？

路没有尽头，夜色望不到边。

顾灿在香港国际机场转机前，拨出最后一通电话，顾莉和王升的手机整整一天无法接通。

高考第一天，他就向顾莉坦白，发挥失常成绩不会理想，他想复读。

顾莉大发雷霆拒绝，要求他随指定机构最快的行程出国，最后一天的考试也没有让他参加。

他不愿意，顾莉拿出三十万给他去法国读预科，承诺到达后再给三十万。

顾灿早在上学期通过学校统一评测，与同学一起办理过法国学生签证，不久后他得到保送名额，并没有出国打算，也没有提前筛选海外学校。

他同意前往，只为这笔钱，但顾莉收掉了他的手机。

顾灿想知道顾园的消息，想知道她的考试成绩，想告诉她没考好也没关系，他们可以一起复读明年再战。这笔钱足够他们交学费，甚至足够很长时间的生活。

机场广播催促最后一位旅客登机，顾灿知道身后无人仍然频频回头。

而回头路不会再有。

第17章 十八惊魂夜

县城深夜月明星稀，玉带河静水流深，上了年头的石拱桥横跨两岸，桥头站了个黑影塌在栏杆上，好似孟婆端一碗忘尘水，踏上这桥，便能忘却前尘往事，重新投胎做人。

顾园躲在沿街的巷口，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她应该迈步上去，搭上那辆李婶安排的摩托远走高飞，可心里有一个声音攥住她，说：不要去。

理智这时向她呐喊：必须去。

今晚必须离开这里，她回头四处张望，在看不见的暗处，在隔一条街的地方，一定所有人都在找她，都要抓住她，将她吃干抹净，将她的人生踹入谷底。顾莉不毁掉她不会罢休。

她眼里蓄起泪，呼吸慌乱心跳停拍，抬起麻木的腿向前迈去，身体消耗到极限，神经紧绷到顶峰，伤口带来的高热日夜烧灼她，她再也支撑不住，脚下一软跪地，正跪在一块尖锐的碎石上。

膝盖猛地刺痛，温度随鲜血流失，她痛得张大嘴却不敢出声，匍匐在地，滚烫的额头贴住青石地砖，脑子里如寒风过境，六月天里冻得浑身一颤，人却清醒过来，怎么能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此时此刻，谁也不敢相信，谁也不知道那辆摩托会开往何处。

顾园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躲入巷口往反方向跑。

夜已经很深，街上无人，几只野狗结伴四处溜达。巷子里七拐八绕，阴暗潮湿，远处亮着灯的是大韵商场，旁边就是长途客运站，只是这个时间所有车已收班，车站内一盏灯也没有。

大韵商场前有一个小广场，平时停满三轮车和摩托，这时商场正门口停了一台黑色越野车。

离得不远，车亮着灯，驾驶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人，身高腿长穿全黑衬衣西裤，打开后备厢拿了件东西，绕过商场正门，走进侧面墙壁一扇窄铁门内。

那车的驾驶舱门没关，后备箱也没关，蓝色车牌白色数字，在灯下清晰到反光。

顾园知道这车牌 a 字头代表市里的车。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