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挑拨（1/2）

我紧紧攥着那方手帕躺在榻上却一夜未眠。

一早宫里来的轿子便停在了郦文馆前，李羨下轿后走进了我院中，许是婢女说我在后园放风筝，他便找来了。

那日风大些，仪人说想放风筝，我便陪她一起在后园玩，放了没一会儿青玉坊来人说有人找她，她便急着回坊里了，我独自放风筝时沉思一时失神时风筝挂在了树上，我上树取风筝时，李羨便来了。

“岳儿还有这等好身手，不愧为彪悍的西凉女子啊，哈哈。”

他站在树下拍了拍手大笑。我坐在树上倒和他理论起来：

“陛下真是枉读了圣贤书，敢问哪本书中教陛下用彪悍二字形容女子的？”

他故意嗔怒道：

“好你个韦岳儿，竟敢调侃天子，朕要诛你九族！”

我的笑容在脸上僵了僵，拿起风筝一跃而下，却一个不小心没站稳，他倒眼疾手快立刻将快要跌倒的我拦腰抱住。

粉色的槐花一片两片落了一地，他满眼是我。

想起眼前少年的生母就是将我李氏灭族的高后，想起十八年前父皇母妃临死前将我送出宫，想起高后派人血洗刺史府的那夜，我眼底生了恨意。

我是亡国公主，他是令我背负家仇国恨的逆贼之子。

即便他爱我，我对他，生出的也只能是恨意。

我推开了他，他错愕得很。

“陛下要诛我九族，还真被您说中了。”我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眸子震了震

“我不是来投亲的，其实我是凉州驿馆长韦志忠的女儿，我的名字不是丘山岳，而是明月的月。

十天前中銮军大将沈长风勾结凉州刺史李弘之欲扶皇遗女李挽谋逆，而后李弘之被杀，沈长风带着五万中銮军逃入大漠，高鸣被太后遣至大漠中平乱，收复中銮军和左韬卫后便进了大漠不知其综。

西劼人趁凉州内乱便杀进城内屠遍了全城百姓，我凉州驿负责边关烽火和塘报传递，可我爹派出去的加急驿卒在赶往长安的路上全部被杀，十多份塘报如泥牛入海，最后我爹也没能幸免遭人毒手。

为了躲避追杀将塘报送到长安天子脚下我这才隐瞒身份，那日在乐空寺发现您就是圣上时我这才救驾。

如今凉州被破我已再无家可回，此事很可能与高鸣有关，望陛下定要早日定夺，否则一旦高鸣与敌国勾结，等西劼人进关一切就都晚了！”

我最终将那方手帕放在李羨手里。

他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当即拉着我转身走出郦文馆上了轿子。

一路他低头一语不发却急得额头冒汗。

我揭开了轿帘望着回宫的路，那段路冷寂而悠长——

宫墙上朱红的漆仿佛鲜血般刺眼，我抬头望着天穹边高飞的鸿鹄。

“我儿昭虞，恕母妃难抚我儿成才，奸佞当道，夺社稷乱血脉悖宗祖，百姓血泪脂膏铺作长安路，君枉薨含恨于九泉而妾难苟活。龙九子独剩鸱吻，不望我儿高居庙堂，但望我儿虽女儿身却除佞人匡祐李，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为民蔽雨火。妾，韦氏。”

那封信中的字字句句仿佛刻在我心里一般。

高后不会知道，那个小小的凉州驿馆长韦志忠竟会是我母妃的兄长，他的女儿正是月姬，她的原名叫作韦月，按辈分算她是我的表姐。

这个秘密沈长风和月姬临行前才告诉我，再无旁人知道，所以此次来长安我姐妹二人互换了身份，我是凉州驿馆长的女儿韦月，而月姬则是行刺天子的皇女李挽。

内忧外患当前，高后就是想查也会毫无头绪而手忙脚乱。

那是我第一次进宫，坐在鸾凤阁上的那个女人，也是我第一次见。

她有一双媚而不妖的丹凤眼，高髻上别满了金钗步摇，一身黄色华服，虽年过四十却依然风韵犹存，这等姿色也难怪我父皇会被她魅惑。

我站在庭中看着李羨亲自将那方手帕呈给了高后，此计便拉开帷幕了。

高后做事老道果然不若李羨那样急躁，她仔细盯着庭下的我:

“你说你是凉州驿馆长韦志忠的女儿韦月？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我轻攥着拳，心下有些紧张但也从容地抬了头看着她的眼睛。

“给我传苏怀知。”她阴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他前年曾奉旨押运饷银前往凉州时途径凉州驿，定然见过这个丫头。”

我万万未曾想到，苏怀知曾去过凉州也见过月姬，当年对于此事刺史府并不知情。

许是高后暗中命他将饷银运给黄天霸的左韬卫。

我的手心出了些汗，李羨本想在高后面前开口说些什么，可他最终一个字也并未说出。

我低头静静等待着片刻后的露馅，然后在李羨眼前被他的母后处死。

“回太后，此女正是凉州驿馆长韦志忠之女韦月。”

苏怀知站在我身前回出那句话时，我才知道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