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久不见（1/2）

在布局雅致的隔间之中，房梁上的挂灯析出橘黄色的光芒，空气之中萦绕着一股微不可察的熏香。

宋沅将手搭在栏杆上，本想着入座但却怕沈媱觉得他不够欣喜于她的到来，他脚尖动了动，实在是想不出以何种姿态来迎接她。

最终听着渐近的脚步声，他也便什么都没有做，只这么呆呆、愣愣地看着那素手撩起一侧的帷幔，而后进入他的视线当中。

沈媱停在离他有几步远的地方，与他遥遥对视着：“宋大人……好久不见。”

宋沅呼吸一滞，除去在朝廷上隔着垂帘相望，除去有旁人在场说话、弯弯绕绕的揣摩，这样开诚布公的会面……确实已经很久了。

他看着对方款款入座，斟茶间茶水如同玉珠落入盘中发出汩汩的声响。他眼尖注意到对方的动作有细微的不稳，肩膀有些僵硬像是时常处于防备的状态。

他这才明白，原来她同他一般紧张。

他也便入座，垂眸接过对方递来的茶水，嘴唇一阵蠕动，开开合合了好几次最终却也艰难地咽下想说出的话。

对不起，对不起，他一直没有机会跟她说出口。

其实早在予乐进宫前，她给他传过消息，邀他去来地方一叙，但那张小小的纸条几经传递竟到了他父亲的手中。

那日正是秋末，京城的秋天向来是最难挨的。宋祈唤他来书房，也将那揉得不成样的纸条递给他。在朦胧的烛火中，他好像隐约听见窗外狂风骤雨，连那笨重的朱红大门也发出咯吱的声响，但他就愣愣地看着那张纸条，安静无声，直到肩膀处多了一股力才回过神来。

“瑾舟。”

他父亲在唤着他的字。

“如今沈家那丫头身份不同于往昔，这约赴还是不赴，你自己定夺吧。”这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般落在他的耳边，顿时冷光乍现，他这才知晓原来不是他的错觉，外边一时惊雷骤雨。

他将纸条小心翼翼地叠好，薄而轻的纸片遍布着宛若蛛丝般的皱褶，他一看便是知晓父亲拿到这张纸条后几欲销毁，但最后却也安然地传到他手上。

他打开大门，有落雨沿着屋檐溅到他脚边。在这一片寂寥的雨境中，他仿佛看到了家仆们一个个跪下来，如此静默无声。

他放在身侧的拳头紧攥着，又控制着不去损伤掌心的纸条，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如火烧一般，烧得他发痒，几欲咳嗽出声。

罢了，他想着，这么大的雨大概她也不会赴约。况且若是有意早在沈媱进宫之前，他们应该还能再约一个时间见一面。

他如此在心里安慰着自己。

但谁曾想到那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之后沈府流露出风声，说沈家小姐冒着雨出了门，之后便高烧不退，浑浑噩噩地在床上躺了几日。

“宋大人。”

宋沅回过神来听见对方唤他，沈媱慢慢地转着茶杯似是要观察上面描绘的图案，“……这些年来过得还好吗？”

宋沅愣住了一下，指尖紧攥着杯子，直到其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轻响后，才骤然松手低声回答道：“不好不坏。”

不好，他过得一点都不好，他心里明明确确自己是在骗人……又或许他也并未骗到任何人。一时间这一隅又安静了下来，这无端的沉默压着他喘不过气来。

诚然他向来是沉默寡言的，京墨这样说，与他往日交情甚好的同僚也是这样评价，他也很享受这样互不干扰、自做自己事的环境氛围，从前沈媱与他交好时也总是对方说得多些。

但现在不同。

于是他抿了抿嘴，试图展开话题，“那你呢？这些年在宫里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宋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强压住翻涌上来的酸涩，“那就行。”

这时隔间的门被人礼貌地敲了几声，“公子，我东西买来了。”

宋沅在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赶忙让京墨进来。

京墨察觉到异常的氛围，吵吵闹闹地打着圆场：“沈小姐在宫中许久，公子挂念着小姐，想着可是馋西楼铺子里的点心，特命小的去各买了几份，小姐尝尝看是不是从往昔一般。”

说着便将点心从箱子里拿出来，沈媱垂眸，看着绣华糍、山楂糕、白桃乌龙芡实糕……都是她爱吃的。

她的手轻轻攥着裙边，轻笑一声，卷翘的长睫轻颤着，似有蝴蝶亲吻。

“有劳京墨了。”

“小事小事。”京墨挠了挠头，“能哄得小姐开心便是好的。”

说完又看了看自家公子的眼色，欠身退了出去。

宋沅起身替她斟着茶，怕她待会吃多了点心噎得慌。

烛火从他背后打下，直到他的影子完完全全笼罩在对方身上时，他再次看见了她眼底那份警惕，他便暗自笑了笑自己，又规矩地坐了回去。

“尝尝吧，定是挂念这味道了。”

但沈媱只是摇了摇头：“到底是不同于往日了，御医嘱咐这些甜食不宜多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