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娇杏空误清蕊心（二十六）（1/2）

直到傍晚，清济才从婆母那里回来。

他甫一回来，就对我愧疚地说道：

“绛英，抱歉，我也不知道母亲会如此。”

我看着他，只是摇了摇头，笑道：“我不在意。”

“嗯，我相信你。”

清济也笑了，眼睛亮亮的，温柔地看着我。

那时我便觉得天上最亮的星辰也比不过清济的双眸看向我的光亮，我爱这样的光芒，所以为了这样的光芒，我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清济又问我：

“对了，绛英，你在那里为什么哭了呢？是我母亲还与你说了什么吗？”

“不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哭，好像当时我看到你与婆母的交谈，让我的心里生出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但是我却哭了，这是我第一次流下眼泪，清济，你说我是不是越来越像……”

我努力回忆着那时的情景，越想越觉得一种玄妙的情绪涌现在我心头。

我有点心慌，但同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我是不是越来越懂得人类的情感了呢？

于是我正兴致勃勃地打算开口，但却看见了清济温柔如水的眼眸，于是我退缩了，止住了嘴。

我开始害怕，害怕清济会知道我是一个妖怪，害怕他因此嫌弃我，更害怕他因此不爱我。

于是，一种更玄妙的情绪在我的心头酝酿。

我又落泪了！

清济见了，连忙过来为我擦拭眼泪，温声哄我：

“好绛英，怎么又哭了呢，是为夫做错了什么吗？为夫错了，这就认罚，望夫人恕罪呀。”

诚然他哄我的这些话让我十分受用，但我不知为何，竟不由自主地瞪着他。

清济看我双眼通红的模样，却是心疼坏了，哪怕我在瞪着他，他也一把将我搂入怀中，继续说道：

“好绛英，好媳妇，别哭啦，是为夫的错，让英英受到委屈了，英英惩罚为夫好不好，不要惩罚自己好不好？”

“不好！哼哼哼！”

我心头一软，却还是不肯低头，只胡乱说道。

“好了，绛英，不闹了，你之前看到我与母亲哭，可是想家了？你自从嫁与我之后，已有两年了，这两年中你也没回过一次道观，怕是触景生情了吧。”

清济叹息着说道。

我却有些恍然，难道真的是这样么？是想家？可一个妖怪怎么会想家呢？这真是奇怪。但是这次下山之后，我确实好像变了许多。有的时候我也会恍惚，这真的是我吗？

然而，我到底变得越来越像人了。并且直到过去很久之后，我才意识到，我第一次流泪，是因为寂寞。那种奇妙的会钻进胸腔并将你的心越压越低的情感，叫做寂寞。

而那种明明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做的又是另外一回事的做法却是因为爱情。

从那以后，婆母就正式与我们住在了一起。

多了个人，对于生活总是有所改变的。就像我与清济住在一起，带来的好像都是好的改变，但加了婆母，好像就大不相同了。

从见我起，婆母似乎就不怎么喜欢我，还特意支开了清济问了我那些问题。但不知后来清济与婆母说了什么，第二天我去奉茶时，婆母对我的态度就发生了转变，对着我和颜悦色了起来。

还特意将祖传的玉镯交给了我。

但时间久了，婆母变得对我有些不满起来。

她说：做媳妇的，怎么连个饭都不知道做一顿呢？怎么还笑得这样张扬呢？

身为人媳，最重要的是端庄，你从小无父无母，没人教导算正常，但为婆母的亲自教导你的话要听；

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清济，就不可再抛头露面了，那不知道哪里来的云游道人向你讨要水喝，你怎么能亲自送给他呢？你是年轻的媳妇，要懂得避点嫌；

你既然已经做了陈家的媳妇了，那你以后向别人自称要称为陈氏，如此方可见以夫为天的道理，万万不可再像闺阁女儿家一般了。

听了婆母的话，我有些不太明白，于是我问清济。

清济听了，罕见地有些消沉，但依旧摸了摸我的脑袋，对我说：

“绛英，你不一样，有些事情，你可以不听，只要你快乐就好。”

于是我就将清济的话告诉了婆母。

但婆母却大发雷霆，指着我的鼻子差点就要破口大骂，但却突然泄了气，颓然地坐到了椅子上。

她到底没说什么，却当晚就病了，高烧不止。

我的夫君，清济，和我就这样彻夜守着婆母。直到第二天破晓，婆母的烧才退下。

醒来的第一句话竟是大叫了一句孙儿，然后便倒在了床上。

从此清济便沉默了起来。

我却在他的沉默中，真的改变了自己。

贤良淑德，恭敬守己，在我的阁楼上自称了陈氏。

而婆母自从那场病过后，就开始变得奇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