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春（17）（1/2）

“就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你就敢将如此烈性的药交给她！”

幽静的回廊上，一袭碧衣的女子突然伸手揪住面前老者的领口。

她眼底淬着寒光，似乎极力压抑着怒意，紧抓着老者的手隐隐有些颤抖。

四随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他嘴唇嗫嚅了一下， 没有出声。

早年四随行至东仪，路过一户渔家时，偶然发现渔民家有一株草神似古籍上极其难觅的东海芫花。

那时他恰好花光了银两准备打道回府，无奈之下只得报上自己四随的名号，谁知那渔户根本未听过他的名号，只问他讨要十文铜钱。

他身无长物，一时间抓心挠肺，却又无可奈何。

这时一位女子恰巧路过，好心替他付了这十文钱。

作为回报，他应女子所求，给了她一味无色无味的毒药。

服下此药的人，会逐渐目盲失聪，不能言语，白日身体如烈火烹油，入夜如坠入冰窖，反复无常，最后虚弱致死。

当时他只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哪管得着那女子要将这药用在谁身上。

又过了两年，他受南齐王所求，前往南齐王宫替贵人问诊，这才发现自己要看的病人赫然便是当日东仪渔村的那个女子。

彼时她已经是受万千宠爱的贵妃娘娘，膝下有一垂髫幼童，只是她似乎已经不记得他了。

临走时，他感叹世事无常，却在御花园中惊鸿一瞥，看见了尚身怀六甲的王后娘娘。

只一眼，他便看出她中了毒，只是她虽脚步虚浮，但并无更深的中毒迹象。

看着她硕大的孕肚，他瞬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母体的毒转移至胎儿的身体里这种事虽不多见，却并不是没有。

从那以后，他再未踏足南齐地界，听闻南齐一直有位贵人在寻他，他心知肚明，却全当不知。

当日他在渔户家遇到那株东海芫花是缘，那东仪女子以十文钱易药亦是缘，那瓶药用在哪里不是他该管的事。

四随向来随心所欲，故而对此并无太多愧疚之心。

只是如今面对眼前女子的质问，他心底难得冒出一丝心虚。

毕竟祸不及胎儿。

岁从未想过，左星寒的眼疾居然是这么来的。

这几年无论她如何悉心照料，左星寒的身体都是一日比一日单薄消瘦。

就连那双眼睛也全然不能视物了。

她几次请大夫问诊，却都看不出所以然，只得寄希望在一直没有露面的四随身上，谁知罪魁祸首根本就是四随本人。

岁目光冰冷，问道，“解药呢？”

四随苍老的脸有些不自然，“没有解药。”

当初那瓶毒药都是他跟着古籍随手炼着玩的，还没来得及试药便送出去了，哪有什么解药？

后来他不是没有试着炼制解药，可惜无一不以失败告终。

这些年他一直未听到南齐传来皇子夭折的消息，想着那位小皇子或许没有中毒，已经平安无事长大了也说不准。

谁知道他成了质子不说，居然还让他碰上了。

这可真真是孽缘了。

岁面无表情地睨了他片刻，见他神色不似作伪，她松开手，冷声道，“随我进宫。”

“就算我去看了，也是一样的结果。”四随将领口抚平，他自知理亏，只得叹气。

“那位殿下的毒是从胎中带出来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要想解此毒，唯有换血。”

“只是换血之人，必死无疑。”

岁忽然嗤笑了一声。

她似笑非笑，眼底却一片冰冷，如同覆满了寒霜。

“老头，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很好骗吧？”

换血绝非易事，先不说谁愿意换血，谁能换血也是个问题。

如此量级的程度，稍有差池便会危及性命。

“自然不是。”四随摇头道，“换血之事虽听起来如天方夜谭，但的确是唯一能解毒的方法。”

“只是，就看姑娘如何抉择了。”

“什么意思？”岁微微眯眼。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换血之人。”四随精神一振，又恢复了方才门外时热切的模样。“但姑娘你却不同！”

“元阴之女本就难得，此前姑娘许是无意中服用了某种奇药，使得血脉更加特殊，只要再经过我手成为药人，以后便是姑娘的一滴血都能救人。”

说到这里，四随眼中多了几分激动，看岁的眼神愈发狂热。

岁自然是没有服用过四随以为的什么仙丹妙药，她微微沉眸，想到了之前让小八替她加速愈合的伤口。

世上既然有毒，便有试毒之人。

这类人便被称为药人。

药人不分昼夜与五毒共处，凡是接触食用之物，无一不掺杂剧毒，身残体缺更非稀奇。

炼制药人乃脱离纲常伦理之事，为世人所不容，只是世间常理对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