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让他缓缓（1/1）

人性的善恶之争存在了多久，地狱便存在了多久。

地狱存在了多久，花荼便也存在了多久。

久到，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或者说他曾有过太多名字，只是都不记得了。

容萱，他在心里轻轻划过这两个字。若是利刃在她之手，或许她不会丧失理智。

死神之刃，通体黑色的双刃镰刀。花荼抽出隐藏在内的子刀，交给了容萱。

“萱，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就拿去吧。”

三十二岁那年，容萱成了杀人犯。也是那年，她落入了墨子湖。

“花荼，你在想什么？”

容萱环住花荼的脖颈，嗅着瓶中的百合香。

花荼回过神，握住容萱的手，柔声回道：“我在想，我们。”

这个话题，其实很少会被谈及。

他们之间，隔着种族，隔着生死，交织着复杂的爱慕与仇恨，眼下暂时的结伴而行，谁都知道总会有结束的那天。

容萱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松开了原本环着的双臂，踱着步和花荼拉开了一段距离，漫不经心地问道：“接下来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突如其来的疏离令花荼有些不悦，但他了解容萱，谈正事的时候不要腻歪。

“嗯，我会让他缓缓。”

沈陶给自己加了个码，除了沈慈的房本，他把沈父保管的老家房本也偷了出来。拖延还款时间，他势在必得。

可惜，他错了。花荼不可能在意这区区两套房。

“沈老板，我没听错吧？”

像是提前有准备一般，这次花荼的办公室里不仅有之前的大汉，还有三五个花臂肌肉男，彻底露出了黑社会的派头。

这些肌肉男紧紧盯着沈陶，他们的表情似乎在说“嘿，又来一个老赖”。

然而最可怕的，还要属这位花少爷。

这种恶人的目光，不是何人渣那种赤裸裸的邪恶，而是带着某种克制，隐忍和不屑。

那是沈陶也曾拥有的，沈总的目光。

那是来自高贵之人的鄙夷，花荼看着他，如同看向一只蝼蚁。蝼蚁渺小孱弱，死不足惜，却又偏偏碍眼得很。

沈陶强撑振作，尽量用平稳的语气继续谈着。

“我知道，这是我违约了。但凡事皆有意外，大家都是为了钱，我拿出了我的诚意才找你谈，这就说明我不是想赖账，只是想缓缓，这些房加一起你不会亏。”

他的眼神坚定，这种时候若是露怯，只能说明他根本没能力还帐。

“花荼，世界杯，世界杯结束后，我一次性还清所有。”

花荼单手插兜，倚着古香古色的办公桌，他饶有兴趣地盯着沈陶，问出了那个在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为什么是世界杯？”

这个问题一出，沈陶冷汗都下来了。

他恨自己怎么如此不谨慎！光想着怎么延期还款，却将自己的致命秘密引了出来，直接说“世界杯”三个字，任谁都会联想到赌球。

这下就难办了。

靠赌还债，本就让人难以信服；但更糟的是，若他们真的信了，又怎会不想分一杯羹？那可是按倍数的回报！

“我要赌球。”

思考再三，沈陶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花荼这种黑道亡命之徒，可不会是什么小白兔，若在这里欺骗他，怕是今天就走不出这个大厦了。

花荼浅笑，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不错，真诚是合作的必要前提。”

他拍拍沈陶的肩，这个力度不似常人。

沈陶拼命压制住想咳嗽的冲动，只觉自肩部而起，一直蔓延至肺部，都回荡着股股震动，酥麻而空旷。

这个感觉似乎很熟悉，但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可是沈老板，你有什么方法确保自己能赢呢？”

“没有……”

这次，沈陶说谎了。他绝无可能告诉对方自己来自十年之后，这一届世界杯的对战结果他再清楚不过。

这种秘密，用得好是护身符，用得不好则会变为催命符。

“哦？”花荼的眼睛狡黠而阴狠，他似乎在酝酿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