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断腿（1/1）

黑云压城，暴雨落下。

姚澈捏着烫有碎金的红色请柬，心中五味杂陈。那夜后，他竟真的鬼使神差，买下了那个卖肉夹馍的小摊，算是他手里最小的生意了吧。

老板用姚澈投资的钱，在夜市旁边租了间正规的门面，现在白天也能做生意。

不仅如此，老板喊来家里亲戚帮忙，也拓宽了产品，加入了凉皮，炸串，铁板等小吃，万物皆可夹馍，开张后生意火爆。

——去不去吃夹馍？那个老板开了新店。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姚澈迅速将信息撤回，身体向后瘫倒在椅子上。他望着天花板，可眼前时不时虚闪着那张红色请柬，新娘一栏“容萱”的名字格外刺眼。

“她要结婚了！”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地提醒着姚澈。

不碰处女，不碰好友，不碰真心。姚澈虽然渣，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原则，容萱是难得一遇的没有别样心思的女孩，姚澈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好朋友。

既是好友，又有真心，必不可越界。

姚澈心里暗骂自己糊涂。好在，容萱也并没有回信，否则他都不知该怎么说。

罢了，就当做了件善事，帮了一个身怀夹馍手艺的能干大叔吧。

而容萱却是看到了那条信息的。只不过看着姚澈将信息又撤回了，容萱便也不再好说什么，她正忙着筹备婚礼，这点事并未往心里去。

沈陶从酒店后门穿出，想要抽根烟透透气。婚礼的琐事太多，他又做不了主，陪了一整天，像个无足轻重的跟班小弟。

昏暗的过道，堆积着不少杂物。

站在门边的台阶上，沈陶深吸一口，烟尾便亮起一个点。

他抬起头，望向天。苍天广阔，过道的围墙好似一道狭窄的河沟裂缝，深渊一般的天洞中“唰唰”地落着线帘一样的雨，蒙蒙密密，冲落在地哗哗作响。

“这雨真大啊。”沈陶感叹道。

自言自语间，嘴边儿缭绕的烟雾向雨中飘了飘。脑袋抬太高了撑不久，沈陶扶着脖子低回了头，却蓦然发现门外多出三五个披着黑色雨衣的壮男。

若不是门口有些光线，这黑漆漆的雨里，还真看不清他们。

沈陶咬着烟，问道：“哥们，雨这么大，不躲躲啊。”

可心里，刹那间，他就已经知道这些人的来意了。这么大的雨，这些人都没有弄出什么声响，就围在了这里，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讲究人”。

有这种身手，不“剁鱼”确实可惜了。哈哈。

“吱呀”，沈陶身后的门被关上了。

暗幽幽的巷子，最后的光亮没了。如同他心底的希望，被彻底掐灭。

沈陶被按倒在雨地上，口鼻都进了水。他狠狠咬住那没能抽完的烟，只觉嘴里一片腥涩。

一人踩住他的头，另外的人压住他的四肢。沈陶想再说说话，可浑身都仿佛被五指山压住，动弹不得，也说不上话。

落雨在他的耳边纷纷炸开，他看不到自己的腿是如何被掰断的，也听不见自己的惨叫。

他就像在暴雨中演出了一场黑白哑剧，在意识落入黑暗前，只记得周围那一声声狂躁而炸裂的落雨噼啪声，还有那不知何处开始崩塌断裂的剧痛。

他听不见自己的叫喊，看不见自己的身体，感触不到自己的泪水。他的意识落入黑暗中，化作河流中的一员，不顾一切地顺游向前。

沈陶从未觉得自己那般自由过，他猜测自己是不是死了？死在那个婚礼前的雨夜。

说不定，容萱改念头想“吃鱼”了，所以死后的自己真的入河变成了一条鱼？

“他出现了裂缝。太好了，只要锁彻底断裂，我们就能看到真相。”

这是谁的声音？好似在泡泡里，那人声虚浮却又清晰。裂缝？锁？

沈陶努力地向人声的方向游去，那对话有了另一人。

“是吗？可规律是什么，极度的伤心？挫败？痛苦？下次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别急，我们的时间还很多。”

黑暗渐渐透出一缕光，沈陶用尽全身力气穿过，终是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