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柜子（1/2）

迷迷糊糊中，我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下过雨的世界通透，明亮，天空蔚蓝一片，几朵白云低低的悬浮着，似乎就要碰到远方那些山峦的顶峰。我坐在床上，靠着墙呆呆的看向外面。

一个小孩在菜园子田里抓蚂蚱，由于刚下过雨，地上的湿泥沾了一身，他浑身脏兮兮的，他妈妈要是看见了，指定要揍的他屁股开花。

他蹲在地上，聚精会神看着那些叶子，秋天的蚂蚱是黄色的，很容易分辨，没多久他就找到一只，俯身去捉，那蚂蚱感受到危险，一蹦老远，他一下扑空，又往前探身，结果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脸上摔的都是黑泥。

他张嘴，呸呸呸三下，使劲吐出刚刚啃进嘴里的泥巴，起了脾气，也不顾园子里那些菜苗，直接扑到那蚂蚱在的方向，一下压倒了一大片菜苗，这下蚂蚱终于被他抓到了，他眯起眼睛，黑乎乎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一口牙白净整洁，和那黑乎乎的脸蛋搭在一起，样子十分滑稽。

他把那蚂蚱放进一个矿泉水瓶里，瓶子里还垫了些青草，他拧上瓶盖，抬起来放在阳光下看了又看，看样子十分喜欢。

他抬起那瓶子观察的时候，看见我在看他，顿时羞涩扭捏起来，冲我笑了笑，挠了挠头，跑进了屋子里。

这小孩纯真的模样令我心中欢喜，先前心中的阴霾也淡了些。与城市相比，农村的娱乐设施少的可怜。小时候在农村待过的人都知道，那时候孩子们的娱乐活动少，也就那么几种。

摸鱼逮虾，玻璃球，纸牌，烟盒盖子叠成的卡片，还有一种叫波波气的拍手游戏。

这些游戏一定伴随过很多人长大，虽然游戏乏味，可他们却十分快乐，那是以一种没有杂念的快乐，直至现在也让很多人无数次的回忆怀念。

看见他的笑，想起他的样子，我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仰起头，又看见了那些木条纵横交错的屋顶。

我突然发觉，这好像是我醒来后第一次笑，第一次像这样放松，相对于城市的喧闹，我应该会更喜欢这宁静山村的生活，虽然我也忘了，城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可是就是隐隐觉得，我会更喜欢这里。

一切都结束后，如果我还能活着的话，就回来这里吧，回这里建个房子，种块菜地，安安静静的生活，普普通通的生活。

醒来后被那么多道行高深的妖邪追杀，不用想，也知道我以前活的很累。

失忆后，我忘记了以前的一切，如果能选择的话，我想就这样简单干脆的生活，做个普普通通的人，不用理会那些过往的仇怨，世界里也不会出现鬼神。现在我大概只有二十六岁，运气好的话，能活到八十多岁，不好的话，以我这身子骨，也能活到六十。中间娶个媳妇，生个淘气的孩子，早上起来劳作，晚上披星戴月回家，远远的村子里，会亮着一盏灯，会有一盏灯为我而留。

可我不得前行，不得不路过这些风景，路过我想要的生活，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杀师之仇，身命之祸，一件件事情令我不得不踏上一条未知的道路。或许多年以后，这个决定会令我后悔终生，可眼下我别无选择，现在还不是奢望的时候。

就把这当做我的一个梦想吧，我在心中暗暗决定，不论以后能不能恢复记忆，无论发生了什么，三年之后如果能活下来，我就来这里生活，为了自己而活。

那小孩从窗外跑出来，打断了我的思绪，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身后跟着一只上了年纪的大黄狗，那黄狗耷拉着尾巴，一摇一摆的跟在他后面，他往我这看了一眼，跑到自己家菜园子里，摘了根黄瓜，送到窗户边，对我说：“叔叔，好吃，甜。”

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又一次笑了。

小孩子见我笑了，眼里闪着期待的光，问我道：“叔叔，你是从大城市来的吗？”

我点了点头。

“我爸爸也在大城市，在哈尔滨，他都好多年没回来了，叔叔，大城市是什么样子的？小孩子可以去吗？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吗？”他一股脑问了好几个问题。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说道：“叔叔也不知道大城市是什么样子，不过你放心，小孩子可以去，也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听我这样说，他脸上露出期待的神采，又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我们一大一小，聊了很久，直到他妈妈喊他回家吃饭，他终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临走前，他问我明天还能不再来找我玩。

我对他说：“叔叔今天就要走了，不过有机会的话，叔叔一定还会回来，到时候再来陪你玩。”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自己叫曹文斌。

进屋前，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站在门口对我喊道：“叔叔，你要去哪里？”

我说：“哈尔滨。”

“我爸爸也在哈尔滨，他叫曹义德，你要是见到我爸爸了，跟我爸爸说，我想他了，让他快点回来。”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进屋了。

多年后我想起这副画面，仿佛还发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