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云正锁,汴京路（六）（1/2）

凄冷的寒风呼嚎，停下的雪此刻似乎又有卷土重来之意。

月华殿门口的季归荑披着一身雪色和寒气，在深蓝色的冬季夜幕下，在晦色不明的雪地里泠然而立。冷冷的目光中似乎蓄起了雾水，朦胧而不可深测。

那个昭狱里戏称的玉面阎罗季归荑来了。

“微臣叩见晋王殿下。”季归荑叩首。

晋王眯起了眼睛，望着殿下所跪之人。又看了看小七和那个罪臣。

晋王是当今官家唯一的胞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拥有吏部，户部，工部，兵部多方势力。唯独对官家亲自负责的御史台多年打探不入，御史台上呈天子，下奏百官，向来只忠官家，不站党羽。

如今御史台中丞自己上门来，又是何所图呢？

“季中丞快快请起。何必行此大礼。深夜到访，所为何事？”晋王一脸热情，扶起地上的中丞，似乎刚才生杀予夺的人不是他。

“晋王殿下，微臣看七殿下誓死护江知渺周全之心也甚为感动，也来凑凑热闹，求您宽恕则个，给江知渺为父亲平冤的机会，饶他一命，七殿下若甘愿驻守边疆，对您而言更是如虎添翼。微臣倒是提前恭喜晋王殿下了。”

晋王冷哼一声，“季中丞又是为何？”

季归荑不紧不慢的说着。“江知渺乃御史台重犯，没有到达行刑之日，不可死于他出，微臣实在惶恐。”

晋王气的手开始发抖。自己一个掌握实权的王爷居然杀不了一个犯人了？

晋王妃轻声咳了一声，拿起绣帕掩面，微微扶着额。

晋王转头看着晋王妃孱弱的身体，心疼的难受，又看天色已晚，想着得让王妃休息了。

他又皱眉看着下面跪着的一群人，心里暗暗思忖。

这似乎砝码还不够啊。

“要本王顶住天下人的压力，救他。是否要拿出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同等功劳。”

江知渺起身，郑重道：“罪臣三日之内必拿下遂城！”

晋王看着他瘦弱的跟个豆芽一样，又想着遂城只有三千兵力。目前朝廷已经不抱希望保住遂城了，把兵力放到了御前身上，甚至有些大臣都主张迁都了。

他说他三日之内拿下遂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说要三日！拿下遂城！

他听着这话蓦然觉得好笑。

沈梨初绞尽脑汁想：“三日，应该够他安排江知渺逃跑到千里之外了，是北上还是南下呢…”

季归荑：“…”

晋王道：“本王看在御史中丞的面子上，信你这次，行了，都退下吧。”

“哦，对了，季中丞的乌鸦养的甚好，哪天带本王观赏观赏。”

“微臣必扫阶恭迎。”季归荑谦声答道。

晋王含笑扶着晋王妃离去，这御史台的关系算是搭上了。

马车之上的刑部侍郎，放下车帘子。余光扫到了一副情真意切扶着江知渺的七殿下沈梨初。

又看了看刚坐上马车的御史中丞黑着那张冰脸正在闭目养神。

这马不停蹄的火急火燎的御史中丞一反常态，一向最讨厌党羽之争的中丞，如今不怕被污成晋王一派的深夜过来救美人，“美人”却投到他人怀抱。

中丞可忍，侍郎不可忍。

“江知渺，你可别忘记回到你的天字号牢房休息啊，那才是你如今的归宿啊。”刑部侍郎伸着头冲着马车之外的两人喊道，飞雪糊的他睁不开眼，连吃几口雪籽籽。

等他回过头，就看见闭目养神的御史中丞瞪着他“幼稚。”

刑部侍郎苦口婆心的深吸一口气，开始了长篇大论的准备：“我说归荑弟啊，你以前不管他也就罢了，如今被你祖父逼着插手了，就意味着要卷入党羽之争了。既然卷入就随时有倾覆的危险，你此番壮举啥都不图，你得把美人的归属权得到吧。要不然你冒着危险不瞎吃亏吗？”

“祖父之托而已。”季归荑又再次闭上双眼，十年前那场通敌卖国大案似乎另有冤情，和自己的祖父也有着不少的关联。祖父近些年已经神志不清，但是却鲜少清醒，红着双眼让自己救江家唯一后人。自己虽知道与江家小女有婚约，可江家只剩一个独子了，婚约肯定作罢了。如今避嫌还来不及，还要上赶着救人。

说明这通敌卖国之罪另有冤情，可这岌岌可危的朝廷，知道冤情以后又要攀扯出多少人，这天会不会变，幕后之人会不会真的能如愿，也得看那个瘦弱的书生能不能呼风唤雨了。

刑部侍郎端着冒着热气的茶壶又喋喋不休起来：“你要救他，就不能只救他的命，要救他的清白，如今死局已定，暂缓刑期只能是缓兵之计，下面呢？推翻罪证还她清白？官家会信吗，百姓会信吗？”

季归荑薄唇轻启：“他说他三日之内保住遂城，攻退辽兵。”

噗嗤一声，茶水飞溅。

刑部侍郎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那豆芽般的弱书生，敢说出来这种狂妄之语。没看出来啊。

“他要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