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三（1/2）

樊桂英跟母亲一起操持着一大家子的生活，每天的生活忙碌，来不及思考其他。等她稍微大些，除了要照顾家里人，她向大队请求，能否让她干活，给家里挣工分。队里看她家里可怜，只有母亲和她，照顾着一大家子，就同意了她的请求。于是，她可以跟母亲一起干活挣工分了。不过工分可不能按照成年女性给，队里本身女性一天挣的工分就比男性少，她又比女性还要少，所以桂英挣的工分只能起到家庭补助的作用，还起不到支柱的作用。即便如此，她也是很高兴，因为现在家里除了父亲的工资，母亲的工分，她这是第三笔进项了。她至始至终都没有让弟弟和妹妹们提前去挣工分，因为她认为他们应该读书，不应该在小小的年纪跟自己一样辍学干活，读了书才会有知识，才有可能进工厂、铁路、当老师、去部队当兵等等，才有机会选择。

老三建军，跟老大和老二性格不一样，跟老四和小妹性格也不一样，跟全家的性格不一样。他不爱说话，只爱学习，不管你们说什么，干什么，他总是在学习。桂英为了限制老三学习，就老是吩咐他干一些事，晚上也不许多用煤油灯。稍微大一点了，让他在上学前，必须把缸里的水挑满了，所以老三以后的日子里，在没有去外地上大学前，他一大早起来第一件事先挑水。他也没有怨言，兄弟姐妹都为家里做着些，他一个上学吃闲饭的，也不能什么都不干。

老三还喜欢尿床，因为他睡的死，不知道晚上醒来去小解，于是乎经常在床单和被子画地图，把桂英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气不过就拧老三的屁股。后来桂英想了一个办法，桂英一般会缝缝补补到半夜，她就在半夜睡觉前，到老三的床前，照老三的屁股拧下去，把他拧醒让他下床去小解。饶是如此，如果桂英拧的晚了，老三又尿床提前了，还是把床单和被子尿湿了。桂英于此又想了一个办法，老三放学回家，除了吃饭喝了稀饭，尽量不让他喝那么多水，尤其是睡觉前、冬天冷时。还有老人说，小孩玩火晚上会尿床，所以桂英从来不让老三碰火。桂英后来跟晚辈说，老三尿床尿到初中。

有一天回来，老三跟桂英说最近老是看不清黑板上的字了，桂英就到学校跟老师说看能不能把老三调到第一排，她们家老三视力不好，由于老三学习好，平常表现也好，老师也没说什么就答应了。又过了一年，老三跟桂英说，坐在第一排也看不清黑板上的字了，桂英就到医院让医生检查一下看怎么回事，医生检查了一遍说：

“是近视了。”

桂英问：“怎么治疗？”

“近视了就要戴眼镜。”

“眼镜要多少钱？“

医生说了价格，桂英一听，顶得上家里的存钱了，上次父亲回来留的钱，用的差不多了，家里也就那么点钱了，如果买了眼镜，以后家里用钱可就没钱了。

回去桂英跟母亲说了，母亲觉得近视又不是病，先凑合着，如果实在看不清，上课就集中注意力听，下课或放学后抄同学的笔记。桂英劝母亲说：

“老三知道学，他也想学，眼近视了看不清多耽误学习。没钱咱们少花，我也给父亲写封信，看能不能寄点钱回来。”

于是，桂英就口述，让老二执笔给父亲写了一封信：

爸，老三学习刻苦，现在眼睛近视了，看不清黑板上的字，医生说需要配眼镜，家里钱不够，需用钱配眼镜。

女儿 桂英

桂英父亲接到信，就赶紧跟领导商量能否预支点工资，家里孩子配眼镜用，单位给预支了20元，她的父亲就把这20元寄回了家。

老三配上眼镜后，成了村里为数不多的戴眼镜的人，村里人都说老樊家出了一个读书人，将来是要吃皇粮的。好景不长，老三有次走路不小心，没留意脚下，结果一个绊，摔在地上，眼镜摔断了，一个镜片碎了。老三拿着摔坏的眼镜回到家，桂英看见气的，拿起炊帚就照老三身上打去，一边打一边说：

“我让你不小心，我让你不小心，你知道这是用多少钱买的，你也不知道爱惜，说坏就坏了。”

打着打着，桂英也哭了，她也知道没办法。她把老三的眼镜拿过来，瞅了瞅说：

“我先用布、线把你的眼镜缠住，只剩一个镜片了，你先凑合着戴。”

晚上，吃过饭，桂英就坐在煤油灯下，先用布条把剩下完好的眼镜框缠住，再撕条细一点的布条当眼镜腿，先套在老三的耳朵上，看看长度合适不合适，然后再把粗布条和细布条中间用线缝牢。老三带着这个大姐缝好的眼镜上完了整个学期的课，后来看了电影才知道，这原来跟海盗戴的眼罩很像。那个年代，老三跟他的同学大都是穷孩子，老三戴着这样的眼镜，同学也没觉得出格，也就没人嘲笑老三，老三敏感的自尊得以保留。到了暑假，杜英的母亲带着老三就到父亲工作的铁路段，在那里花钱给老三重新配了一副眼镜。老三配了眼镜后，很是珍惜，下次眼镜再坏就是上大学的时候，上大学每月有生活补助费，老三不用跟家里要钱，有时候省的钱到了期末回家还能给家里带点余钱回来，如果那点钱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