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太后,卒（1/1）

那一天我没有去，只是后来听宫里的下人说。

太后娘娘似乎疯魔了，一动不动的站在火场里，穿着凤袍，带着凤冠，只是当火快要湮灭她的时候，她疯狂的大笑，举起双手大喊：“这宫里，就是吃人的魔窟，愿下辈子再不入宫门。”

疯狂的笑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后来赶过来的皇帝……

只听说那天皇帝依旧面无表情，却流了两行清泪。

清泪不止，昔人已夫：

———

在夜半时分，我也曾跳出墙头，去那看过，看了烧的痕迹，也看了太后娘娘的遗体……

看完，我便知，如我猜测的一般，太后并未身死，这具尸体，明显是人死之后再烧的。

若按照当天情景，应当是活生生烧死。

太后玩了一手金蝉脱壳，逃出了宫，我也在那处宫殿，隐蔽处找到了一条密道，里面似还，遗落了一只凤簪。

还有一个锦囊，上写着：“皇后，保重。”

我顿时汗毛直立，太后此人心计极为深沉，未必斗不过皇祖母，只是怕是心死了吧，也无心再斗了。

才让皇祖母，压制了这么多年，这怕是早就已经计算好的。

我把这个秘密埋进肚子里，直到后宫嫔妃快要给我请安之时，我才回到院中。

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月了，看了许多人和事。

可有些我还是不懂，我决定去见见太后，不，现在应该是白笙歌小姐。

我派人四处打探她的下落，后我发现，她居然藏在文丞相家里。

文丞相此人，我派人去查，一生清廉，两袖清风，家中无妻无妾，无子嗣，今年四十有二了。

查到这些，我跟皇帝说入宫一个多月了，想回去见见父亲和母亲，皇帝沉思后便应允了。

我并没有大张旗鼓，而是让林若若替我坐在轿子里，我则是一身素衣，去了丞相府。

白笙歌见到我甚是惊讶，也有些意料之中。

与以前不同，如果以前应当将她形容菟丝花，那如今就应当是雏菊。

我感觉她到了这儿，步伐都轻快了许多，脸上的笑容真是热烈又欢快。

她拉着我的手，似是很欣喜的告诉我：“蒹葭，我是极喜欢你的，我在深宫里演了十几年的戏，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爱的人一直都是阿文。你呢？”

我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啊，我想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爱的人吧，我脱离了原本的世界，来到这里，这里的封建礼教下压迫的女人，个个都是腐朽的花。

从那儿出来，我回宫了，又看那金碧辉煌的地方，这儿到处有种腐败的美感，好像夏末才要凋零的荷花。

——

我站在雪地里如雕塑般，一动不动，任由雪花坠落在我身上，堆积，再落下。

还好我不爱皇帝，若是爱，看他纳了一个又一个女子。

却要装了一副大度的样子，对谁都和气，宽容大度，端庄贤淑，这才是一个皇后的标准。

还好，我不是原来的白蒹葭，虽然资料里，白蒹葭一辈子从未爱过人，可她真的一点都不爱皇帝吗？我想，未必吧。

——

又是一天早晨，今个儿是二月二，这儿的鬼节。

我躺在摇椅上，穿着一身藕粉的蝴蝶对襟裙，手上抱着汤婆子，若有所思。

思绪回笼，我坐起来。

“若夏。”

若夏立刻轻轻的走过来，低头：“请皇后吩咐。”

“传我旨意，请金陵长公主，和她的嫡次子来，然后去国公府，请庶小姐和姨娘来。”我眸光淡然，看着窗外刺人的雪。

太后娘娘死的不光彩，可终究姓白，无人敢议论。

不过几天，曾经尊贵无双，贵为一国之母的的太后娘娘，便也再无人提起，忆起，终究是人走茶凉，世态炎凉。

像在屏风上绣的花，华丽而腐朽……

史书记：大周太后，疯魔于乾宁宫自焚，大周三百一十八年，永逸孝纯敬德太后，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