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02（1/2）

九州，春，2023.03.21，AM6:13，新安市，绿江畔，阴。

云好像灰色的幕布，层层叠叠的摊在天空上，挡住了逐渐热烈的阳光。风轻柔的携着江水抚过岸边的鹅卵石，便有舒缓的水声响起，并着淡淡的腥臭与淤泥味儿灌进了渔民的肺腑之中。

中年男人将浆插入浅滩，双臂较力，木板船便缓缓的驶上江岸，他踩过吱吱作响的甲板，跳到浅滩中，伸手握住船尾陈旧到发黑的渔网，将刚刚捕捞的江货徐徐拖出江面。

渔网有些沉重，几乎是平日里的二倍，不，四倍，男人心里盘算着。即使网线深深的勒进了粗糙的双手，但是黝黑的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因为这预示着巨大的收获。

随着渔网慢慢浮出江面，男人的笑容却像是被冻僵在了脸上，渐渐扭曲，狰狞。喉咙吭哧着像是被掐住一般，随后，一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走。男人顿时坐进江水中，冰冷的江水划过皮肤，将男人惊醒，他大口的喘息着，从怀里掏出手机，颤抖的拨通了电话，随即用同样颤抖沙哑声音说道。

“喂，派出所么，我要报警，卧槽，我好像特么的捞到死人了……”

跳动的鱼，跳动的虾，不断拍打着一颗干枯的头颅，祂睁着暗黄浑浊的眼睛，呆滞看着天空。

AM6:27，绿江畔。

滨江路旁，警车的警示灯无声的闪动着，因为还是早晨，行人不多，三三两两的站在警戒线外低声议论着。

“啧”

李健业烦躁的抓了抓蓬乱油腻的头发，将嘴里烟头丢下踩灭。看着一地的烟头，李健业身旁的警员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劝诫，问道。

“李队，要移交综执二局么。”

李健业看着不远处躺在鹅卵石上的干尸，长出了一口气。

“移交吧，告诉法医，现场的东西都打包回队里，这不是第一现场，等材料准备好，一并移交综执二局”

“好勒，李队”警员说罢快步走去。

李健业掏出香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后，缓缓吐出浓浓的烟雾，氤氲之后是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不是烧成炭的，就是泡不发的，啧，新安最近不太平啊”他小声嘀咕着，掏出手机，皱着眉头盯着通讯录中的那个名字，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拨通了刘灵的电话，拨号声断断续续的响着，不停敲击着李健业烦躁的心绪。

“干嘛呀李队长，一大早把人家叫醒……”接着便是长长的慵懒的哈欠，好像刚刚睡醒的猫，伸着懒腰向你的心口拍了一巴掌。

李健业顿时觉得心跳和呼吸都停顿了一拍，伴着一股无名之火从小腹快速升腾。

“这娘们，啧”李健业暗骂，狠狠咬了一下烟嘴，压下邪火。

这就是为什么除非必要，李建业绝对不会联系刘灵的原因，能电话沟通就绝对不面谈，如要当面沟通，那就让队里的崽儿们去，自己是打死也不会去的，曾经弯腰从刘处长办公室逃离的经历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都会有一股羞耻感直冲天灵盖。

我，堂堂新安市刑侦支队大队长，年度优秀警官，新安市公安系统23年模范标兵，枪林弹雨走出来的铁血硬汉，要脸的啊！

李健业咽了一口唾沫，沉声说道“你好，刘处长，可能有个案子还得麻烦你们二局了。”

“哦！什么样的案子呀！”

李健业仿佛看见了一只猫，懒洋洋的躺在床上，支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无形的尾巴不断撩拨着自己的神经。

“咳…，今早，绿江畔发现一具男性干尸，是一位渔民从江水中打捞上来的，初步判断应该在江中泡了好久，但是尸体的皮肤并没有肿胀和脱落的迹象，并且…”李健业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小腹继续说道“他的下体不见了……”

“何以见得泡了好久呢”猫咪翻了个身，继续轻摇着尾巴。

“长水草了…”

“哦！那先送来看看呗！”

“好。”

嘟嘟嘟嘟嘟嘟……

“啧，这娘们。”李健业迅速挂了电话，转身快步向警车走去。

“呵呵，男人”刘灵四仰八叉的躺在柔软的床上，仿佛要将自己深深的埋进被子里去，晦暗的晨光透过纱帘轻抚着柔软中隐约露出的肌肤，像剥了壳的鸡蛋，“最近不太平嘛。”

PM14:00，新安市综合执法二局，侦查处处长办公室。

刘灵静静的浏览着办公桌上的文件，眉头轻轻的蹙着，修长的手指灵巧的转动着手中的中性笔。

死者，王力，男，37岁，生前就职于新安北区供电局，职员，3月14日夜间单位聚会后失踪，同事口供及酒店监控显示聚会结束时间为21:32。

21:50，死者送走全部同事后，在酒店门口几乎是监控的外围处停下，可见是在与某人交谈，从监控仅仅可见的高跟鞋、纤细的小腿、绿色的裙摆判断，与王力搭讪的是一名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