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试牛刀（1/2）

校场上，大批学员列队集结，先遣部队已登车出发，从教官到学员，每个人都神情紧张，似有大事发生。

“立正！向右看齐！”

在队长的口令下，吴底等人踏着碎步朝队首看齐，立正站好。

持枪配弹的龙少天来到队列前，三言两语讲明任务，“据可靠情报，日军将于明日凌晨对虎石台发动袭击，总司令部要求我校全员上阵，参战御敌。全体都有，出发！”

市北，虎石台。星光稀疏，一弯钩月独挂夜空。

吴底端着枪俯身潜行在黑压压的高粱地里，寂寥夜下，秸秆叶擦肩而过的簌簌声清晰可闻。

密密麻麻的枝叶间，隐约能看到前方粮库的土坯圆仓。听不到动静，看不见人影，不知是日军还未赶到，还是已经抢完撤走。

“砰，砰砰！”

忽然，旷野里传出几声冷枪，打破了暗夜的沉默。

走在最前面的队员惊出一身冷汗，尽管摸枪两个多月了，但真上战场还是头一回，刀枪无眼，稍不留神就会小命不保。

吴底紧紧攥着枪托，指尖抵在扳机上，手心沁满了汗液。

“谁放的枪？有人受伤吗？”队长压低嗓音，悄声呼问。

“八成是鬼子。听声音也就百八十步远。”另一名队员揣测道。

吴底微微抬头，乌黑的碎发和婆娑枯影互相掩映。

他发现不远处有片荒田，荒田对面是另一丛高粱地，放大瞳孔，仔细观察，眺见几顶樱花形状的钢盔暴露在月光之下，纹丝不动。

吴底心生蹊跷，日本人普遍矮小，而这高粱杆即便被砍下穗来，也有一丈高，隐匿其中非常容易，怎么会如此大意，露出头来，甘当靶子呢？

不对，恐怕有诈！

“别动。可能是个圈套。”

他话音刚落，另一队人马已经开火，杀将出去。霎时间，对面丛中的钢盔被子弹击打的叮咣作响。那群学生端着步枪，冲向对面。枪林弹雨，喊杀震天，似要将敌寇全部消灭。

然而，待他们纷纷冲进黑若深渊的高粱丛中，却立时没了动静，所有枪支哑然熄火。

因为他们发现，被打成筛子的只是几个一身多高的稻草人。恍然大悟的队员们，惊觉不妙，转身后撤，却被一圈黑洞洞的枪口围了个正着。

“完了，怕是被胡同里逮驴了。”趴在对面按兵不动的队长忧心忡忡。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咱们上！”吴底斩钉截铁的说道。

队长打了个手势，一名队员掏出手榴弹，用牙拽掉引信，甩手抛向对面，在高粱地里轰隆炸响，枯干败叶灼灼燃烧，火光四起。更多手榴弹飞跃半空，直坠敌阵，掩护着吴底和队员们冲杀进去。

及至近处，队长下令停止射击，进剿合围。踩在冒火的焦土上，队员们背背相靠，互为奥援，端枪扫视，小心地向纵深探去。

他们谨慎地潜行着，很快就从暗丛走到了光亮处。

远处粮库仍有零星枪响，但另一队人马却全员没了踪迹。正当众人疑惑之时，一颗火红的信号弹划破夜空，宛若流星。

那是撤退的信号。

队员们虽然不解，还是保持队形快速撤出了战斗。运兵车早已不见，他们只能徒步二十公里，返回讲武堂。

临近东大营（东北讲武堂所在地），已近拂晓，黯淡路灯照在黑沉沉的街上，更添了几分孤寂。队员们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踉跄奔跑，这时，一支东北军骑兵队从身边呼啸而过。

吴底顶着满头热汗，瞥见高头大马上的军官士兵从眼前飞掠，一不留神，险些栽倒。

好不容易奔回讲武堂，耳畔又传来紧急集合的指令哨。众人杵着长枪，气喘吁吁的在大校场站定。看着迎面走来的龙少天，吴底一下子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什么针对日军偷袭的阻击任务，而是一次逼真的实兵演习。

与龙少天同步而来的还有两人，一个是入学第一天撞见的孟科长，还有一位披着风衣的将官，那是讲武堂教育长王瑞华。

据说此人是义和团子弟，其父曾为连山义和团首领，因杀死一位天主教堂的法国神父而被官府处死。年少的他因此流落他乡，十岁投考保定陆军小学，自此从戎。倒也是个人物。

“全体立正！请教育长训话！”龙少天一声令下，疲靡的军容立时整肃。

“今天是除夕，连夜拉练，搅了大家的年味。”听到“拉练”二字，不少人讶异不已，有些则豁然省悟。

“你们记住了，卧榻之旁的日本人不会让我们安生，更遑论过年。今夜是演习，也是给你们敲一记警钟。日军虎视眈眈，如这般偷袭随时可能发生。刚才在粮库四围，你们队表现不错，没有冒然进攻，队形紧凑，攻防有序。”

听到长官夸赞，队长向吴底暗暗伸出拇指，投来赞许的一瞥。

“现在，考核正式开始。”

众人面面相觑，考核还没开始？那这一夜惊心动魄的折腾算什么？